李桂一家人坐在炕上剛吃上飯,就聽到了外頭有人喊李桂。
錢春嬸子連忙下地,走到屋門口就見周檀笑着立在院門口,手裡還端了碗什麼東西。
她連忙出門招呼道:“檀哥兒!站在外頭幹什麼?快進來吃點!”
李桂緊随其後下炕。
但他目标明确,看到周檀手裡的大碗眼睛一亮,心底升起一個猜想,“檀哥兒,你真的做成了豆腐?快進來,快進來!”
周檀面對這倆人的熱情勸說,趕緊擺手拒絕。
“不了嬸子,我吃過飯才來的,來送個東西就走,我還得給林郎中送份。”說着,他把一個大碗遞給錢春,解釋道:“這是我看着書自己琢磨着做的豆腐,拿來給大家嘗嘗鮮。”
錢春是知道周檀現在的艱難,自然是不肯接。
周檀無奈給一旁看戲的李桂使了個眼色,李桂這才收斂起臉上看戲的笑意,趕緊接過來。
“诶你這孩子!”錢春嬸子瞪了一眼李桂。
周檀笑道:“嬸子,這是我用黃豆做的,不值錢,就是想着給你們添個菜。”
錢春嬸子臉色這才好了些,催促李桂,“進去把碗換了給檀哥兒。”
周檀又問錢春嬸子林郎中住哪兒,原主的記憶裡完全沒有林郎中這個人。
錢春不疑有他,理解他不常出門,仔仔細細告訴了他在哪兒。
等周檀接過空碗,笑着和兩人告别,轉身朝林郎中的小屋走去。
除了周檀和林郎中,沒人知道那天兩人暗地裡的眼神交流。
周檀在收到林郎中診斷後的眼色時就心領神會,明白林郎中之後說出的話其實是為了讓他手裡多些銀錢傍身。
現在他去拜訪林郎中,一塊豆腐代表不了什麼,主要是為了表示他對林郎中那天的感激和領情。
他上門的時候,正趕上林郎中披着夜色在院子裡收白日裡曬的藥材,見周檀進來也不驚訝,隻笑了笑。
“藥材還有兩天估計就能湊齊了。”
自從李三銀和諸位叔伯代表村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錢三家就開始了瘋狂湊錢買藥材。
錢三嬸子這次硬是頂着兩個兒子和兒媳的埋怨不滿,掏空家裡所有的銀子,也不敢跟老女婿要錢。
她已經折了兵,可不能再讓老女婿注意到周檀,再賠了夫人。
錢三嬸子在心裡暗罵這幾個兒子兒媳眼皮子淺,把曲哥兒籠絡好了,以後何愁沒有銀子花。
周檀還想說些什麼,林郎中擺手,“行了,東西我收下了,道謝就不用了,我也沒幹什麼。”
“不論如何,還是要多謝您那天幫我。”周檀笑笑,将碗放在了屋裡的竈台上。
“這是我自己做的豆腐,切塊後加點鹹菜或是倒點豆豉涼拌,或者下鍋煎炸烹炒煮都可以。”
“豆腐?”陌生的文字引起了林郎中的好奇。
“是我自己看書琢磨着做的,味道還可以。”周檀老實答道。
林郎中又擺了擺手,“叫我林老頭就行。”
他是真的聽不慣這小哥兒嘴裡左一個‘您’,右一個‘您’。
林郎中放下手裡晾藥的簸箕,背着手踱步到單獨搭建的小廚房裡,打量着巴掌大小,玉白瑩潤的‘豆腐’。
鼻尖微動,“這是豆子做的?”
周檀眼尾彎起,笑着回道:“是黃豆。”
林郎中打量半天都不忍心破壞這塊方方正正的玉白方塊。
還是周檀看不下去,拿刀給他切了幾塊下來。林郎中好奇地撚起一塊,塞進嘴裡。
這塊豆腐周檀沒有放任何的調味料,入口隻有原汁原味的黃豆醇香,入口軟爛綿密的口感讓林郎中一愣。
兩塊,三塊,四塊……空口吃到一半,林郎中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放下手的第一句就是,“這個豆腐你還有多少?”
周檀沒想到豆腐在林郎中這裡這麼受歡迎,“我第一次做沒經驗,怕搞砸了就沒做太多。”
見林郎中面露失望之色,他頓了頓又說道:“過兩天我打算再多做一些,趕在年前去縣裡賺一筆。”
他覺得在林郎中這樣不拘小節的人面前,沒必要掩飾自己要賺錢的野心。
果然,林郎中聽完就給周檀投來一個贊賞的眼神,“你既然要幹,就幹到底,給自己攢些嫁妝也好。别聽那些老頑固們說什麼哥兒就該本本分分,哼!都是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東西!”
周檀愕然,雖然他代入哥兒身份,覺得這番話哪兒都有些不對勁,但在古代能說出這番話的人還是值得敬佩的。
道過謝後,周檀本準備轉身就走,誰知林郎中讓他等等,轉身回屋将豆腐放進櫃子裡鎖好,走出來。
“走吧。”
周檀不明所以,看着一副要和自己同行姿态的林郎中。
林郎中冷哼了聲,“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敢自己一個小哥兒走夜路回去?!”
周檀抿唇,他還沒有完全适應突然轉換的性别,以及随之的性别弱勢。
常常以為自己還是個身高一米八的青年大小夥子,一個人走夜路根本沒有多想過自己現在這副身闆連隻雞都難殺。
“多謝林老。”
林郎中敷衍地點了下頭,搶先朝周檀他們家的小院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