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仰回道：“一般不能，這艘算是例外，我們還算幸運。”

剩下的事林嵩妍自己就能幹，海螺精在一旁打下手，來回鑽進海螺殼裡找尋适配的工具。

兩人一起在船尾牆面上釘了幾個釘子，貼着船頂扯了兩條尼龍繩，又找了張遮光又厚實的布簾子挂上。

一個避嫌又保護隐私的小房間就誕生了。

‘房間’内雖然簡陋，面積也不大，但這是屬于她自己的空間，既有一張獨屬于自己的單人床，還有半拉的右舷窗戶，用抹布擦一擦裡面的水痕，光線照進房間内就很充足溫暖。

林嵩妍終于摘下自己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放在床頭，看着看着，眼眶忽然紅了。

海螺精原本還在地上收拾剩下型号不适配的螺絲，見此趕緊悄麼聲地掀開簾子退了出去。

張仰在船尾甲闆上船的地方，正彎腰用繩索固定那條載着他們過來的小漁船。

到時候漁船就能拖在遊艇後面，上面還能放些物資。

“搭好了？”

聽到動靜，張仰擡頭瞥了海螺精一眼。

卻見海螺精神情有些低落，張仰愣了下，又看了眼毫無動靜的休息室，心下了然。

他想問海螺精是不是想家，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心知這件事對海螺精來說很難實現。

林嵩妍至少知道家在哪裡，自己是誰，而海螺精，失憶後除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相熟牽挂。

這很殘忍，但放在人力無法抗衡的海難末日前又覺得沒什麼，就算記得又能怎麼樣呢？

張仰試圖轉移海螺精的注意力，“船上還差了些東西，我待會兒下水去找些家具，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雖然轉移的方式很拙劣，但海螺精還是順着張仰的話想下去，皺起眉頭瘋狂思索道：“我要……好像沒什麼缺的了。”

“哦不對，我想要一些好看的擺件，可以嗎？”海螺精猛地想起來。

接下來海上的生活肉眼可見枯燥又忙碌，适當的娛樂肯定是必不可少。

張仰點頭，“還要什麼？不着急，再想想。”

海螺精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來，搖搖頭，隻說：“我待會兒進去問問小林想要什麼。”

張仰把漁船固定好後，就帶着‘物資采購單’下水了。

入水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繼續下潛去尋物資，而是換了個方向繼續遊。

幾個呼吸間，張仰就看到了那隻熟悉的玳瑁海龜，還趴在老位置，等待着張仰的售後上門維修。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清理背上藤壺，八條爪子加兩隻手一起工作的效率極高，清理完後，玳瑁海龜居然開口和他閑聊了起來：

[最近很多藤壺，長得很快]

它龜背上的藤壺增長速度比以往更快、更多了。

張仰心驚于玳瑁海龜對周遭海洋環境的敏銳，更加确信這隻玳瑁海龜有着和孩童相媲美的智慧。

[海難之後，一部分海洋生物在進化，就像你我能夠交流一樣]

張仰盡可能簡練地将意思傳達給海龜。

這些他早已發現，似乎海洋生物中每個個體的進化方向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差異。

就算是有些成群結隊的旗魚每條側重的進化方向也不同，有的比起同一族群的夥伴來說遊速格外快，有的外表發生了驚異古怪的變化，生出了一對細弱透明的下肢。

天知道張仰當時看到那副狂掉san值的畫面時，有多麼想戳瞎自己的眼睛，完全無法共情小時候看美人魚童話看得不以為意的自己。

海洋生物的進化方向多到數不清，進化生物占海洋生物的比例也在節節攀高，至少張仰在水下看得那叫一個眼花缭亂，不可貌相。

到了後面，就連一條最平常的黑魚經過他身邊，身體也會下意識戒備防範起來。

一人一龜告别，張仰重新啟程下潛，在水下尋找人類建築。

幸好他八根腕足長齊全後遊速已今非昔比，和末世前海洋速度最快的魚類比一比，也不相上下。

找到人類建築後，張仰遊進一棟居民樓裡，片刻之後，從裡面搬出一扇厚木門闆和一個橫截面單薄的立式頂天櫃子。

而後迅速搜尋了周遭幾家内部，之後又繼續下潛到最底部的商鋪，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熟悉的床單布口袋再次上場。

在第三根腕足收獲了滿滿一袋子物資後，視線轉眼又被旁邊一家玩具店吸引住。

等他再次浮出水面，天色都有些暗淡，遠處天邊那抹靛藍已經開始由遠及近暈染開來，暈出層層疊疊、深深淺淺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