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廬的那頓午飯,越知初吃得味同嚼蠟。
她不記得飯菜的味道。
隻記得,她喝了一碗又一碗,胡娘做的豆腐羹。
喝的時候,她仍然像平時一樣,對胡娘的手藝贊不絕口。
時冬夏也像平時一樣,沉默冷淡。
至于江遇,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江遇給她夾了好幾次菜。
吃完了飯,越知初就準備走人。
她拒絕了江遇同行的請求,囑咐他務必在藥廬休養到痊愈。
她也沒和時冬夏告别,因為時冬夏吃完飯,便一言不發地進了藥房。
越知初隻好拜托江遇,替她給時冬夏道歉,并多留了一句“替我謝謝她,她的話,我也都記下了”。
然後,她謝絕了王二駕車送她的好意,也沒再去看已經睡醒的越德仁,便獨自離開了。
她沒有回墜葉。
而是一路飛身來到了禹州城,北街。
站在蓮雲齋的門口,越知初神色平靜,一隻手卻藏在衣袖下,捏了三枚金錢镖。
那是路過北街的鐵匠鋪時,随便買的。
街邊的小鋪,鐵打的暗器,其實品質、成色,都很一般。
但對她而言,夠用了。
一腳剛踏入蓮雲齋,夥計便熱情地吆喝起來:“客官請進!随便看看!有瞧中的,可以試吃!咱們店的糕點,便是那住在西街的貴人們吃了,也要拍案叫絕的!”
越知初不動聲色地四處看了看。
糕點種類不少,每一樣都用屜子隔開,擺放得很齊整,看上去就叫人垂涎欲滴。
她跟着夥計的指引,一路看過去,直到夥計洋洋得意地介紹完,才沉沉開口:“這些不過是尋常糕點。蓮雲酥何在?我想要。”
“唉喲,客官,可不巧了!您怕是頭一次來吧?咱們這蓮雲酥,每日辰時開賣,不到一個時辰便賣光啦!客官您想要,明日得趕早~”
夥計的語氣愈發得意,臉上也顯出自豪。
看起來應該招待過不少,像她這樣“第一次來買蓮雲酥”的客人。
越知初沒說話,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
夥計的眼睛亮了:“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
“我要蓮雲酥。現在,就要。”
越知初将那錠金子放在櫃台,說話間,又掏出一錠金子。
夥計人都傻了,蓮雲齋的貴客不少,可什麼時候見過出手這麼闊綽的?!
如今這世道,别說金子了,用銀錠子買糕點的人,都寥寥無幾。
夥計心裡饞得不行,可他畢竟隻是個夥計,這蓮雲酥賣完了,他也變不出的呀!
他一邊伸出手,試探地靠近櫃台上的金錠子,一邊阿谀地問:“客官,您看這樣行不行?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将出爐的蓮雲酥,給您送到府上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上金子時,越知初胳膊一揮,攔住了。
“我說的是,現在就要。我拿到蓮雲酥,這些,都歸你。要是沒有,那便算了。”
她說完,作勢要将金子收起來。
夥計哪受得了金子在眼前消失?
他趕忙阻止越知初,嘴上急切地道:“客官!客官!您且稍等!容我去和掌櫃的商量商量,商量商量!勞煩您務必稍等啊!”
他說着說着,見越知初停下了動作,便一溜煙地跑進了櫃台後的簾子裡。
越知初一隻手把玩着金錠子,目光冷冷地看着那藍色的布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