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沉默了一會兒，他并不習慣給别人報告自己的工作。

男人轉過頭來陰狠地盯着他：“繼續說啊，你怎麼不告訴我，那是牧野的孩子？”

“是，她确實是牧野的孩子，叫程……”

“程！！！”男人将銀盤一腳踢翻，煙灰紛紛揚揚地灑了滿地，甚至落到了兩人的頭上、身上。

“程钰！是她！”

克洛撣了撣肩上的灰：“程钰是她的母親，她叫程野檸。”

男人一下癱倒在沙發上，手捂着額頭“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程，野，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真是令人羨慕的愛情。目前就她一個試驗體嗎？”

“是，破繭的條件是，本體是感知A以上的Beta，血親中需要有一人是頂級Alpha，另一位是A或者B，這樣的條件很苛刻，目前隻找到了她一個人。”

克洛難得一次正經講述工作内容，男人卻還在瘋瘋癫癫地念叨什麼愛情不愛情的，眼神清明的時候又問了一句：“之前審判團批評你，是因為什麼？”

“畢竟是試驗，難免會有些副作用，不過那時我已經妥善處理了。”

男人沉吟不語，轉頭去看窗外。

克洛感覺自己快忍到極限了，打了個響指，從角落裡滑出來三個機器人開始打掃地面。

“我的小計劃不值一提。喻景明已經在宇澤星啟動龍血石陣，需要加派人手支援嗎？”

男人站起來，腳下的地闆甚至有些支撐不住他的重量，微微向下塌去。他整個身體幾乎全做了義體移植，并且材料都是珍貴的稀有金屬，胸口是一片透明的高質量晶體，能看到裡面的機械心髒跳動着，金色齒輪間流動冰藍和紫紅的液體。

克洛闖蕩多年，隻承認一個人比他還瘋，就是敬松衡。

他在自己額頭上按了一下，右眼突然投射出一片投影，是目前宇澤星上各個軍校的駐紮地。

“宇澤星上海洋異獸很多，你去安排，将其吸引到盡量緊湊的範圍内。”

克洛愣了一下，心底一股涼意騰然升起，他沒想到敬松衡在星聯内已經滲透得如此之深，連實時定位都能拿到。

“是。”

“這個程野檸，盡量别讓她死。”敬松衡意味深長地看着克洛：“她對你，對我而言，都有意義。”

克洛單膝跪下，低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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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景明到達坐标，将龍血石扔出機甲外，它瞬間就被一張無形的大網控制在了某個定點，源源不斷地朝外散發能量。

離得比較近的異獸已經開始躁動不安，變得攻擊性十足。喻景明輕巧地躲過十餘輪進攻，推動加速器朝海面駛去。

昨晚臨時将星球改成賽場，賽方和救助員大家都很疲憊，沒人會在意他的去向，此時連他從外面回來都沒有人過問。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開啟信号屏蔽後，又發起視頻通話，這次克洛很快就接了。

“陣法已經完成。”

克洛看起來有些狼狽，甚至頭發上還沾了些……煙灰？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皮笑臉，而是正經道：“敬松衡在監視宇澤星。”

喻景明愣了一下：“嗯。”

“他要程野檸活着，你負責保護她。”

敬松衡要一個人活着，比他要一個人死還恐怖。

喻景明皺眉：“如果程野檸不去那個地方，她會被認為是……那樣星聯不會再接受她。”

“那不是正合你意？”克洛嘲諷地笑道：“她無處可去，自然會到你的身邊來。”

“更何況，你覺得我們将她改造之後，星聯會把她供起來還是拉去解剖？”

喻景明沉默。

“魚，從一開始，你們就是不可能的。”

從哪裡開始？從出生？從他被敬松衡收養？還是從他們相遇。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喻景明的語氣冷硬而酸澀。

克洛一幅“我都懂”的表情：“你還是趁早放下吧，你們東方人叫那玩意兒什麼來着？命運？緣分？”

命運他不信，緣分他不想信。

“小少爺，新人黨雖然是一群瘋子，但他們給了你生命，給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程野檸她生來就是另一邊的人，你……”

喻景明的雙拳緊握，修剪整潔的指甲幾乎刺破他的手心。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