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師吳青，他還在廚房，手裡拿着湯勺，看着屋外的人，微微一愣，便連忙退後兩步：“叔叔阿姨，快請進來。”

陳柯橋沒讓他再去拿拖鞋，而是問道：“會會呢？”

師吳青說：“她說你們不愛喝飲料，出去買水去了。”

李宗輝換了拖鞋，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眉宇間氣度不凡。

陳柯橋随他進廚房幫忙，看着備好的配菜，汗顔，說：“怎麼準備這麼多？”

“也不多。”

“就四個人，能吃多少。”

“都是應該的。”

“我聽會會說，你打算在這邊找工作，還順利嗎？”

“面試筆試都已經過了，九月開學就上班。”

“也是老師？”

“我跟會會是校友。”

“……”是了，師範大學來着。

她問：“你多大了？”

“馬上30了。”

陳柯橋眼睛一瞪：“你比會會大八九歲！”

師吳青：“……”

這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事情了。

說話間，李會左青龍右白虎似的，扛着涼茶和啤酒回來了。

她進屋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李宗輝，“爸，你來了？”

李宗輝點點頭，李會忙朝廚房喊：“師吳青，我……”

話沒說完，陳柯橋就出來了。

“媽，你也來啦？”

陳柯橋點點頭，帶上廚房門，對她道：“過來，我們談談。”

李會屁颠兒屁颠兒過去，還沒坐下就聽陳柯橋問：“你就這麼把人帶回來了，是定下了？有想過什麼時候結婚生孩子嗎？”

李會搖頭，說：“他的意思是等我們工作都穩定了再結婚，孩子的話就再晚幾年。”

“他年紀不小了，不着急？”

“着啥急啊，我們這情況，早早生了又沒人帶，自己又什麼都不懂。”李會說：“還是等都穩定好了再考慮，到時候肯定要留個人把重心放在家裡。”

陳柯橋沉默了許久，才問：“這些你自己想的？”

“開玩笑。”

李會覺得師吳青每次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都帶着一種陰陽怪氣的氣勢，她也學了個東施效颦：“你女兒滿腦子情情愛愛，哪裡想得了那麼多……”她嘟嘟嘴，“都是他想的。”

李宗輝說：“那看來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

李會強調：“好處多着呢，對我可好了。”

陳柯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别被甜言蜜語糊了眼。”

“他不愛說這些，都直接做的。”李會想起，他都沒說過喜歡自己的話，但……她又說：“我到現在都沒怎麼進過廚房。”

“錢呢，說沒說以後工資都給你？”

李會點頭。

陳柯橋拉着她說悄悄話：“那方面……不會讓你難受吧？”

李會豎了個大拇指，又說：“媽，你這題超綱了。”

“難道還沒……？”

“也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李會搖頭晃腦：“不想和你說這個的意思。”

“……”

罷了，人家都上門入贅了。

陳柯橋把該問不該問的都問了，李宗輝幹巴巴地開口：“他人品那些……”

“我說這個就不必要了，爸你如果回去老家，街上随便拉個人都能問出來的。”

李宗輝說：“……那我抽時間回去一趟。”

李會沒當回事。

她爸這兩年借着新老婆的東風，自己也開了個公司，賺得盆滿缽滿，哪裡有時間回那窮山旮旯。

中午這頓飯吃得還算和諧。

飯後，李宗輝接了個電話就準備離開，走之前，從懷裡拿了兩個紅包，分别遞給二人。

“工作上幫不了你們什麼……以後有什麼需要，打電話就行。”

師吳青把紅包放到李會手裡，拎起放在門口的東西，回頭對李會和陳柯橋說：“我去送送叔叔。”

李會點頭。

兩人離開後，李會拿着紅包，問她：“敢不敢看？”

“看，有什麼不敢的。”

紅包打開，分别是一疊同等額的現金。

她說：“好像從小到大，他就喜歡用錢解決問題。”

“因為别的他都拿不出手。”陳柯橋說：“我愛過他，但他說他窮瘋了，隻喜歡錢，跟他過日子太累了。”

“這也沒什麼。”李會把兩疊現金合在一起，想了想，抽了一半給陳柯橋：“來，媽，這是我替你女婿孝敬您的。”

“去你的，自己收好。”陳柯橋笑着把錢推回去：“我還是那句話，感情靠不住，自己手裡的錢才是真的。”

李會點點頭。

她現在可不得了，是個小富婆了。

她還是忍不住和媽媽分享自己的喜悅，說：“媽，他不怎麼愛花錢，也沒什麼燒錢的愛好，我也是，我想等我們工作都穩定了，就跟他去開個戶，然後每個月一起往裡頭存點錢……你覺得怎麼樣？”

他給她的錢，她可以一直存着。

但她更想要兩個人一起，打造小家的過程。

“也好，就當攢孩子本。”陳柯橋說：“我現在時間多，你們生了孩子雖然可以幫着帶一帶，但……”

那畢竟是另一個家。

“我知道的。”

“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陳柯橋說：“但我跟你爸，真的過不下去。”

“沒關系的，媽媽。”她拍拍陳柯橋的肩膀，說：“我不是好好長大了嗎？我比我想的還要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