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好嗎?”
“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
明蟬跟着謝白榆在府中七拐八拐,腦洞大開:“莫不是偷偷帶我見未過門的嫂嫂?”
青年突兀地站住身子,明蟬冷不防地一頭撞在他的後背。
“嘶,你們練武之人都是鐵打的身子嗎?”
“磕疼了?”他問。
明蟬揉揉額頭:“也還行吧。”
謝白榆側身,讓出前方的光景:“自己去看看?”
明蟬遠遠張望,前方是謝府的馬廄,她不陌生。
她目露精光:“你要教我禦馬?”
謝白榆一指彈在她腦門:“想多了,今日隻是帶你來認認馬。”
他帶人走近馬廄。
謝家父子愛馬,府中馬廄設有十六個隔間,溫順的,暴戾的,黑的,白的……明蟬盡收眼底。
謝白榆帶她走到末端:“瞧瞧。”
明蟬擡眼看去,螺栓附近,一匹矮小的赤馬正在低頭喝水,四肢健碩有力,兩隻眼珠如黑寶石。
明蟬喜色溢于言表:“從哪兒尋來的?”
“哪兒來的不重要。”謝白榆說,“可還合你心意?”
“嗯嗯。它很好看,什麼品種的?”
謝白榆:“赤兔馬。”
常言道,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她隻是學一下騎馬,犯不着用這麼好的馬吧?
謝星星搞什麼鬼?
明蟬:“這馬挺珍貴的吧,你送給我豈不是暴殄天物?留在軍中用處……”
青年打斷她的話。
“是不是暴殄天物我心中有數。”
“明蟬,别妄自菲薄。”
明蟬微微一怔,眉眼彎彎:“你想說我值得用好的就直接說呗,幹嘛跟我繞彎子呢?謝星星,你再這般心口不一,我的好嫂嫂真的會不喜歡你。”
謝白榆輕嗤一聲,俨然一副無所謂的姿态:“虧你還能想明白我是在誇你。”
明蟬咬牙,眯眯眼:“你什麼意思,哪有你這樣一邊貶低又一邊維護人的?你想氣死我啊?”
臭傲嬌!
死傲嬌!
要是敢承認,我就拿洋蔥糊你臉上!
“那倒沒有。”他怎麼舍得。
明蟬鼓鼓腮幫子:“算你識相。”
她換個方位繼續看赤馬。
謝白榆依靠在柱子邊,阖眸聽少女時不時傳來的碎碎念。
她說自己心口不一,可她不知自己曾在無數個日夜裡幻想——擁她入懷,為她簪花,在她耳邊訴說真摯的情意。
至于敞開心扉……
他敢做卻不能做。
明蟬隻是明蟬,但謝明婵是自己的親妹妹。
靈魂不同如何?他們之間隔着倫理綱常,他永遠張不開這個口。
人生短暫,他願意退居一旁,默默守護。
*
四月十五。
明蟬歸家的第十日。
“婵兒,這半月,我把京中未出閣的姑娘都打聽了一遍,挑選出幾位家世好,品性樣貌俱佳的列一份單子,還有畫像。”
“我和你爹旁敲側擊阿榆的婚事,他這孩子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幾日不着家。”
明蟬為謝白榆打掩護:“兄長,兄長剛剛回京,這幾日定是與往日那些親朋好友把酒言歡去了。”
“阿娘不必擔心,兄長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做夢都想嫁給他,他不會孤家寡人一輩子。”
“姻緣這事急不得,上天自有安排嘛。”
跟裴雲朝待得久了,明蟬在潛移默化中練就一身講鬼話的本事。
謝夫人将信将疑地點頭:“你說的話有幾分道理,那便再等等,等緣分一到,你兄長可要被你未來的嫂嫂嚴加管束。”
明蟬:“對對,把他鎖在後院,想飛出來都不行。”
給謝夫人做好思想工作,明蟬終于得到解放,回自己的院子。
她方坐到石凳,就聽見一陣動靜。
明蟬撐頭,自覺将目光落在院牆上,心中默念:三、二、一。
一個黑影蹿過牆頭,騰空飛躍兩步落在梨樹粗壯的枝幹上。
來人曲起一條腿,另一隻自然垂落半空,然後學着明蟬的樣子,手掌支住下巴,手肘抵在膝蓋。
他低頭,發絲如瀑垂落胸前:“阿娘那邊搞定了嗎?”
“嗯。”
明蟬仰頭與他對視,調侃道:“謝星星,你長能耐了啊,翻自家妹妹的牆頭越來越熟練。”
“我妹妹是謝明婵。”謝白榆輕笑反問,“明知了,你算我哪門子妹妹?”
明蟬勾勾唇:“那我告訴阿娘你有心儀的姑娘,終此一生非她不娶。”
“你倒是會威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