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有旁人。”江雪螢笑了笑,拉她一起坐着,拿過針線簍幫她理着。
簍中放着絲線和幾塊白絹,絹上畫了精緻的紋樣,不過還未繡上。
江雪螢拾起一方來看,觸感細膩柔軟,問道:“姑姑繡的手絹嗎,這圖樣好生漂亮。”
“是手絹,這些圖樣,都是從前在琇雲嬷嬷那兒學的。”
明巧将幾塊白絹展開,多是花卉草木,但即便是簡單的圖案,也栩栩如生。
一一看去,竟還有一方小兔子模樣的,江雪螢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這個也好看。”
“王妃若喜歡,要不奴婢繡好後給您?”
江雪螢不太好意思接受,但那一方确實好看,又舍不得拒絕,想了想道:“姑姑可否教教我,我手笨,要我自己繡出來肯定不好看。”
明巧笑着答應,當即便拿了針線上手教她。
江雪螢女紅不太好,在江府忙着吃飽穿暖,并沒有時間做這些精巧的活計,縫縫衣服倒還行。
明巧原以為她是故意那麼說的,繡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好像說的是實話。
看着手裡工整,但不太美觀的圖案,江雪螢扯了扯嘴角。
明巧怕她傷心,安慰道:“沒事,熟能生巧,王妃多繡繡,肯定就好了。”
江雪螢也不氣餒,一直跟着仔細學,她坐得住,将近半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兩個人坐在一起,安靜的環境下不免會說些話,時不時提到燕王殿下,江雪螢便會旁敲側擊問些關于他的事。
再怎麼說她是王妃,直接問也正常,明巧并未覺得有何不妥,于是說了很多,江雪螢也都認真記了下來。
姑姑口中的殿下,跟她聽過的傳聞中有很大的不同,幾乎可以說不像是一個人。
王府裡的殿下,不像傳聞中的暴虐,例如在面對犯了錯的仆從時,會有所懲戒,但不至于直接打死。
燕王殿下也會笑,會有喜怒哀樂,不是一個冷冰冰的人。
這點江雪螢略微贊成,她好像見過殿下笑。
明巧道:“殿下沒有那麼吓人的,隻是性子冷些罷了,王妃能與殿下相處相處,多了解一下,應該就知道了。”
江雪螢有些疑惑,“那外面的傳聞?”
“世人将殿下視作高不可攀,自然也要有與之相稱的故事,來神化,與他們心中的形象相配,但殿下其實也隻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明巧見她眉頭擰着在思索,放輕松地笑笑,“不過呀,奴婢說的不算,一切都要王妃親自感受過,才能知曉真正的殿下是怎樣的。”
真正的殿下?
對于她來說,殿下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跟她這種普通人之間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且她兩次在翰墨堂遇到的殿下,跟傳聞也是相配的,若說是巧合,倒也沒有這麼巧的。
她面對的殿下,多數時候都是冷淡嚴肅,其餘時候便是有些兇,那張臉本來極是俊俏,可隻要不笑,便森冷得厲害。
偏生少見殿下的笑容。
沒有溫和的殿下,她沒遇到過。
姑姑這樣說,難道是想讓自己對殿下的印象好一些麼?可是為什麼呢?
江雪螢抿唇微思,溫暖的爐火烤得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不重要了,不管遠方是何種風雨,她都要迎上去看看,方才真正知曉。
明巧瞧着她,對這張姣好的臉蛋越瞧越喜歡,有這樣的溫香軟玉在側,也不知殿下怎的不心動?
江雪螢回神過來,便見姑姑神情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姑姑怎麼了?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沒有,王妃一直都很漂亮。”
江雪螢被她突然直白的話語弄得不知作何反應,耳根也變得熱乎乎的,往日姑姑都很穩重的,怎地會說這樣的話?
趁她這一走神的時候,明巧端來上午廚房送來的那盤山藥糕。
“一直忙着,王妃還沒來得及嘗嘗。”
“剛做好的時候有幸嘗過啦。”
江雪螢擦了擦手,拈了一塊起來,已經能聞到香甜的味道,滿含期待地咬了一口,仍是軟糯的口感,卻感覺好像差了點什麼,跟她在廚房吃的有些不一樣。
她又認真嘗了嘗,終于發現是哪裡出問題了,這山藥糕不夠甜。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
江雪螢又吃了兩塊,終于确定了,有些無力地坐回椅凳上。
這是原本要給殿下那一盤,特意少放了糖的,結果送到了清風院,那送去翰墨堂的,便是她要的那份甜膩的。
怎麼感覺她什麼都做不好。
殿下吃到那份,大概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吧,隻會覺得是她準備不妥當。
原本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但明明計劃好的,卻被打亂,江雪螢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這種莫名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傍晚,因為殿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