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想要跳槽的一天。
千裡迢迢來橫濱水還沒喝一口就得加班一個月,這誰受得了,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機器,也不是費佳腦袋上的頭發,怎麼可能那麼堅強!
每天忙的天昏地暗,見面嗯一聲開始坐下工作堪稱冷漠無情,還得抽空給黑心的俄羅斯人泡咖啡,他怎麼不猝死算了。
身體虛弱的俄羅斯人會默默盯着你,隔三差五看兩下。
他餓了,是的,他不說;他不想動手,是的,他也不說。
矯情的男人沒有出路,直到吃光最後一桶泡面,我才擦擦嘴一臉驚訝的說,哎呀,難不成你咖啡喝多了想上廁所,真沒辦法呢,我馬上去廁所給你把馬桶圈放下來。
現在的我已然是個混迹職場的老油條,慫這個字眼已經不配出現在我的字典裡,管他好心的俄羅斯人怎樣,他能把我辭了找個比我更冤的新冤大頭照顧他?
呵,男人的小手段罷了。
夜黑風高三更半夜,我死死盯着鏡子裡明顯上移的發際線,不死心的拿出以前大學時代的照片。
相片上的大小姐優雅的端坐,嘴角浮起淺淺的笑,身後是數不盡的獎杯證書。
那一年,她還沒有遇見狗男人,那一年,她還是發量很多的。
一時間,我竟認不清上面風光無限的女人是誰。
又是一張照片,面色虛弱的大小姐背對着年級第一,朝鏡頭外的年級第二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仿佛已經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氣和自尊。
這一刻,一個可怕又可悲的真相擺在我的眼前。
“該加班了,您已經休息了五分零八秒,足夠多了。”
門口又響起同事親切的問候,他已經來了五次。
假裝沒有聽到門外的問候和秒表的報時,我拉起窗簾仰望星空,吐出一口濁氣。
一閃一閃的星星明亮又閃耀就好像……
一個個光溜溜的腦瓜子……
窗前的我:“……”
門外的親切問候還在繼續:“您泡的咖啡已經快冷了。”
我:“……”
眼前的玻璃咔嚓一聲碎了個稀巴爛,随之碎了的還有我的青春。
老娘不想變成秃頭啊蘇卡不列,你沒看見玻璃上老娘的額頭都一閃一閃亮晶晶了嗎還催加班你以為所有人的頭發都跟你一樣是焊上去不掉的麼無恥老狗魂淡——————
腦子一發熱,我立刻跳窗子狂奔在橫濱夜路。
清醒過來,眼前是在空蕩蕩的海邊,我握着口袋裡的空瓶子,思考要不要告訴我的同事我不小心把安眠藥全灑咖啡裡了。
同事半夜橫死床頭,究竟是頭禿的打擊還是不行的悲怆,這是個艱難的問題。
沉思三秒後,我面不改色把空藥瓶裝滿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抛向橫濱海,藥瓶呈抛物線砸進大海發出了清脆的咚聲,我拍拍身上的灰塵,打算離開銷毀罪證的現場。
慢點回去,說不定還能給陀妹妹收個屍呢,埋哪裡好呢,是偵探社樓底下還是□□大樓門口,讓陀思憑着一口得不到書的怨氣把他們全帶下去。
多大點事,淡定。
一個外來偷渡黑戶死了跟我有什麼關系,恐怖分子沒有人權,大不了以後我領養他可憐的孩子,再給寶寶找個賢惠持家的後媽,從此跟西格瑪過上父慈子孝的生活。
“喂!好疼啊,你打算打了就跑嗎?!太過分了!”
腳邊突然多了個黏糊糊的生物,空氣潮濕的味道加深,發聲的不明物體正慢慢向礁石上蠕動。
正準備離去的腳突然不動了,我深吸了兩口氣,深更半夜,海邊怪物,黑不溜秋,這TMD不就是傳說中的水鬼嗎?!
見我一動不動,黑不溜秋的水鬼更抱怨了。
“好歹搭把手吧,身上好沉啊,果然穿着衣服入水很不方便……話說你這麼晚來海邊做什麼……我剛剛好像聽你說死什麼的,該不會……”
我沒有說話,表面不動如山。
不知道想到什麼,黑不溜秋水鬼的語氣欣喜起來。此時此刻,他已經差不多全爬上來了,正彎腰站在礁石邊上擰幹衣服上水漬,沒想到現在的水鬼衣服都不防水。
打理的差不多了,他從頭上摸下來什麼東西攥在手裡,在暗夜中向前蠕動了幾步,聲音也缥缈起來,配合飒飒冷風更像拖人下海的惡鬼。
“雖然黑燈瞎火的看不出來你的容貌,不過我想你一定是位十分美麗溫柔的小姐,這隻海帶就送……唔嗯——”
回應他的是迎面而來的一招佛山無影腳。
“呔!妖怪!吃我一招!”
我喊出家裡妹妹日常癡迷崇拜的角色招牌台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自己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區區水鬼,跟熊比起來不值一提!
正準備遞過來海帶的水鬼被我猛的一踢,話都沒說完就滾回海裡,海面咕噜噜冒了一會氣泡後再次回歸平靜。
生怕那隻水鬼複活把我拖水裡淹死,我迅速撿了幾塊石頭投海裡後拔腿就跑,整個過程堪稱行雲流水冷酷無情。
完事後,我又恢複了莫得感情的模樣,在橫濱街上漫無目的徘徊,這種冷清的感覺給我一種以前的家的錯覺。
橫濱的夜很冷,卻遠遠比不上俄羅斯的冬日,上流階層對異能者談不上讨厭,卻也說不上喜歡,他們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财富地位,異能對他們無非是飯後餘興,不少貴族家中都雇傭着或多或少的異能者,實在掀不起多大波瀾。
我的家人大部分都很無趣,父母古闆,哥哥嚴厲,弟妹懵懂,我則是存在感極低不受重視,這種一成不變的壓抑生活會将人的心凍死,或許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這種,無趣的生活,無趣的未來,隻會讓人提不起任何欲望。
……不過現在的生活也很無趣,我不想成為無趣的秃子!
狠狠的踢着路邊的石子,我一時間悲從中來,萬萬沒想到,我的人生還沒開始就進了傳銷組織,這種破組織除了榨幹我沒有别的用處,還不如回家繼承家産呢,終究是成了我最讨厭的樣子。
路邊的石子滾到前面不動了。
白衣白發的男人困惑的收起手中的寶石,他手中價值不菲的寶石一顆顆從手裡墜落河中,這是什麼夜晚行善的财神爺,好事情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