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惶恐,怎敢勞煩陛下。”
我擺了擺手:“也不是頭一回了。”
他見我已經動作,便不再說什麼,隻是提筆落墨,畫出三方之勢。
“前朝黨争嚴重,黨争之弊,乃士大夫之失德。科舉制興,士大夫權勢漸重,排武人、霸朝堂,自成派系,各懷私欲,競逐權位,此乃劣根性作祟。利益之集團成,各有所圖,皆欲自保,緻使鬥争加劇。”
“陛下應知,今日朝中之勢分三方,文為一方,武為一方,宦臣一方。宦臣為陛下手中鷹犬,文武為朝之棟梁。”
“今朝以武掌權,武将勢大,以陸氏為首,更是以陛下馬首是瞻,然文武自古不和,文臣之中,以清貴之首沈太傅為勢。”
“沈太傅年過半百,子女具逝,膝下無人,隻有一個孫女沈無雙,才學不輸男子,前日,刑部立案,沈氏女以故意殺人罪入獄。”
我一聽,來了興趣:“故意殺人?”
果然吃瓜是人類的原始本能。
江知鶴點點頭:“據說,其未婚夫禮部尚書之子袁英,酒後欲闖屋侮辱于她,此女性烈,掙紮之中,将其推入寒江湖,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他話已至此,不必多言,我就知道他的意思。
“所以朕要去主持公道,抓其軟肋,收服沈太傅?”
他搖搖頭,“陛下莫急,要真到了窮途末路之時才算是雪中送炭,效果才最好。”
③②
說着說着,他又被我抱在懷裡了。
我覺得很神奇,江知鶴總是在任何時刻都十分吸引我,就好像鮮花理所當然地吸引蝴蝶一樣。
他被我抱得歪歪扭扭,提筆寫的字也看着委委屈屈地,扭得厲害。
“陛下,”他無奈地推推我,“莫要如此。”
我不肯,偏偏要扒拉着他。
見狀他倒是頗為縱容,繼續說,“自古女子無權,陛下可敲磚引玉,先為沈無雙免罪,再賜官‘提文’,掌史書傳記,投一回問路之石,文臣必歌頌陛下功德,後趁勢封許嬌妗爵位,文武皆不敢攔。”
“陛下,恩威并施方可翻雲覆雨,此局定要拿人開刀才能殺雞儆猴,”江知鶴言語柔情,眉目神情卻甚是狠辣,“禮部尚書,憑權亂政,縱子無方,可為陛下試刀之人。”
我挑眉:“一人,怎夠殺雞儆猴,連根拔除才能亂朝臣之智,才能施君王之威,收服文武。”
聞言,他低眉順眼地笑了笑,張嘴報出一串名字,都是掌實權的官職,和禮部尚書關系匪淺,又寫了一張紙。
江知鶴還真就毫不手軟地一窩端。
“江卿為君王耳目,朕才可耳聰目明啊。”我捏住他的下颚,作勢要湊過去親他。
江知鶴一身的冰雪盡化,我一摸他的腰肢,他就故意軟在我的懷裡,像一隻蠱惑君王的狐狸精。
“陛下……”他叫我,聽起來似乎滿腔柔情。
我擡眸看他,卻總覺得似乎江知鶴并不夠真心。
真心與否,聽着玄乎,但是真的相處起來,卻能夠實實在在地感受到,我無意強逼他,可他如此巋然不動、堅如磐石,實在叫我挫敗。
他對我,仍然防備又謹慎,不肯脫下僞裝,我看着都替他累。
似乎隻有在床上,情到濃時,才能看見他一點點裸露的内裡,才能看見那個對我毫無防備的江知鶴。
那個江知鶴被他藏起來了,我要把他找出來。
案牍上的那張紙被我掃在地面,我把江知鶴用力壓在桌上,他後背貼着冰冷的桌面,眉間不自覺地蹙了一下。
我失笑,暗罵他嬌氣,穿着衣服還覺得冷,等會看他怎麼辦。
卻也解下我的外衣墊在他身下。
他像是一隻被侍弄的貓貓,嬌氣地哼唧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