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唐三和霍雨浩掩護地龍門剩餘人員和物資離開。

翌日吃過早飯，兩人悄悄出了布店，從東城門出城，繞到北城門外樹林裡。

兩人一人冥想修煉，一人觀察遠處日月帝國軍隊的動向，交替輪班，如此一連三日，對方終于開拔啟程。

大軍軍容整肅，令行禁止。

外圍士兵先動，拆除營寨，辎重兵負責拆裝，其餘人結成整齊的隊列，朝着北方行進。

緊接着是火鳳魂導師團的隊伍，所有成員全都步行，如果不是身上的裝備有所不同，半點也看不出和普通士兵的差異。

唐三和霍雨浩悄然起身，隔着幾公裡跟上。

有霍雨浩的模拟魂技，這個距離足以騙過日月帝國在天空上的眼睛。

他們此次的行動目标，首先是探查這支軍隊的底細和目的，其次是破壞對方的任務。

有前幾日霍雨浩鬧出的動靜，兩人都很清楚軍隊的警惕性正處于最高峰，所以他們此刻更應該隐藏起來，直到對方松懈。

于是接下來幾天，兩人跟着這支軍隊，直奔更北方。

“棉服，加上民用型的保溫魂導器，這些物資都得從日月帝國運送過來。”霍雨浩呼出一口白氣，“準備如此充分，隻能說明早有想法。”

唐三：“三大帝國都還在探索魂導器的軍隊化，日月帝國卻已經開始普及民用魂導器，如此大的差距，難怪天魂帝國節節敗退。”

“啧，當務之急不應該讨論讨論你那個女兒的事情嗎？”

兩人身後，一青年戴着頂毛茸茸的白色防風帽，帽子邊沿有幾縷粉藍色碎發不服帖地随風亂舞。

唐三眉心一擰：“注意你的措辭，王冬！”

王冬撇嘴：“行了！你知道我從那玩意兒口中得知你身份的時候，我有多震驚嗎？正打着你，我連翅膀都不會扇了，差點直接掉下去，被那隻不倫不類的家夥釘個透心涼！”

“好兄弟這麼多年，我居然還要從一個醜家夥，還是個外人那裡知道你的身份，真是寒心啊！”說着，王冬裹緊自己雪白的厚棉服，捶胸頓足。

“王大少爺，少點戲吧。”霍雨浩開口打圓場。

他解釋：“也不是故意隐瞞，隻是之前實力低微，我哥他是意外下界，暴露身份可能遭到一些危機。後來隻在海神閣小範圍坦白，也是為了安全嘛！好兄弟，得為彼此的安危着想啊！”

“我還能說出去不成！”王冬叉腰，“你們早和我說一聲，至少說一下那個醜家夥和唐川的關系啊！”

“我的媽呀！”大少爺一副劫後餘驚的模樣，“她開口就叫唐川‘爸’，我三觀都碎了，吓死了！”

“不過，那玩意兒真邪乎！要不是小爺見勢頭不對，拉着懷瑜趕緊跑，我懷疑我倆要交代了。”

王冬問唐三和霍雨浩：“我回學院交任務，和玄老把事情說了，玄老讓我趕緊來找你們。所以話說，那人是誰啊？我接的任務叫‘清除紅月’，就是她嗎？”

唐三滿臉郁色，霍雨浩歎口氣，将紅月之神一事和盤托出。

“我艹！”

王冬小心觑了觑遠處袅袅炊煙，壓着聲音驚呼：“唐舞桐，還姓唐！還好我跟我媽姓，不然和那玩意兒一個姓，也太磕碜人了！”

霍雨浩：“你怎麼一口一個那玩意兒、醜東西，你倆結了啥梁子？”

王冬：“我昨晚一到不就和你們說了嘛，我去救人，她是害人的那個，這梁子還不夠大！至于其他的，啧！”

“她那個武魂，是什麼？有點像我的光明女神蝶，但怎麼那麼醜啊，還有鱗片！不倫不類！”

審美在線、養尊處優的王冬一臉嫌惡。

“是光明龍神蝶。”唐三緩了緩臉色，主動道：“記得我之前和你提到過我有一個侄女，也是光明女神蝶武魂嗎？”

王冬觑他：“你什麼時候還有個侄女，還和我提了？”

唐三死魚眼看他：“……”

王冬“……”

“等等，我怎麼覺得這個劇情有點耳熟！”

他扣了扣腳邊的雪地，靈光乍現：“你是給我飛千紙鶴的那個？”

唐三點頭：“我指的就是唐舞桐。她當初覺醒光明女神蝶武魂，小舞特别開心，覺得自己女兒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在我面前炫耀很久，所以我印象很深刻。直到她十一、二，亦或是十三、四歲那年，她擅自傳入禁區，被小舞拼死帶出後，她的武魂就進化成光明龍神蝶了。”

王冬：“嘶，那家夥還叫你一聲‘爸’，你連她出事的時候幾歲都不知道，可真不上心。”

唐三翻白眼：“我對她并沒有什麼感情，就連侄女這個名分也是看在小舞的面子上。她從小惹事生非，小舞跟在屁股後收拾爛攤子，有時候鬧得大了，戴老大他們都得出來打圓場。”

王冬：“那你還在信裡面用她鼓勵我？”

唐三：“那時候你倆武魂一樣，性格卻南轅北轍。我挑着好話鼓勵你，不是為了你？我記得，你信裡還會乖乖些‘不知道姓名的叔叔，你好’一口一個‘您’，一看就是個乖巧文靜的，現在倒好，直呼我大名就算了，還搶我烤魚！”

說着，唐三伸手要奪過今天霍氏烤魚攤的第一條烤魚。

王冬側身避開，争嘴咬下一塊肉，含含糊糊地道：“你大名不是‘唐三’？我叫幾聲‘唐川’怎麼了？‘唐三’是前輩，‘唐川’是兄弟，你不讓我叫？”

唐三：“……算了。”

王冬得意地揚起頭，配上他的厚棉服和帽沿一圈毛的模樣，像隻驕矜的小貓。

“話說，我這次遇上這個唐舞桐，她可是和聖靈教教徒搞在一起。她不會和日月帝國合作了吧？”拌完嘴，話題繞回正軌，王冬苦着臉問：“光一個日月帝國，三大帝國就被打得隻能防禦，再多一個紅月之神，不嘎嘎了？”

唐三沉吟：“你這次和她交手，覺得她實力如何？”

王冬回憶道：“單看武魂，她隻是八環魂鬥羅，我離這個境界也隻有一線之差，并不落後多少，更何況當時懷瑜也在。二對一，我一開始是有絕對信心的。可我剛剛也說了，這女人很邪門，要不是我和懷瑜跑的快，就不是我來找你們，而是你們回去給我收屍了。”

“呸呸呸！”霍雨浩不贊同地啐口水，“你說她邪乎，具體怎麼說？”

王冬苦大仇深：“就是很邪乎，你看到她，就提不起勁兒！她翅膀那麼醜，我居然有一瞬間覺得她特别漂亮，翅膀也特别好看，比我的還好看，這還不邪乎！還有懷瑜，他那性格，不是他感興趣的事，熟人面前都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皮，當時這女人主動搭讪，懷瑜居然應了，這還不邪乎！”

霍雨浩皺眉，看向唐三。

“是紅月之神的天賦。”唐三答道，“挑動人的情緒，迷惑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奉自己為主，自願獻上自己的最寶貴的東西。而這最寶貴的東西，大部分時候是自己的生命。”

“大部分時候？”王冬不解。

唐三：“有些父母，視孩子的生命比自己更重要，就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親人相殘，手足背叛，愛人互殺，在紅月之神的領域裡如同尋常景象。”

王冬喉結滾動，聲音卻卡在嗓子裡，隻發出怪異的嗬嗬聲。

良久，他問：“那怎麼辦？要怎麼清除紅月？”

“弑神。”唐三平靜地說。

王冬瞪大眸子：“……就、就像你曾經那樣？”

緊接着，他又連連否認：“可是、可是我記得，還在外院的時候，王言老師和周漪老師給我們上課，都提到過，先祖雙神之戰的勝利，離不開另外六位同伴的幫助，特别是九天神女和食神。”

唐三點頭，又搖頭，看向霍雨浩：“是七位同伴，和當時兩大帝國數不清将領士兵與百姓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