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屏障打開，周圍的轟鳴聲傳入，瞬間又減弱下來。

一道道身影飛速從周圍蹿上峰頂，朝着這邊合圍了過來，正是星羅帝國的去而複返的衆位封号鬥羅。

一共十二人，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強者。

但面對葉夕水，他們都不僅沉默下來。

而葉夕水連氣息都沒有半分變化。

“都到齊了嗎？”她冷笑一聲。

衆位封号鬥羅無不提聚起自己的魂力。

盡管是十二對一，他們卻都是如臨大敵。

“上吧。”唐三拍了拍霍雨浩的後腰。

霍雨浩轉頭看他，深深歎了口氣。

搖了搖頭，他提起精神，快步上前：“前輩，動手前，聽我說一句吧。”

“是你，你還算有些意思。你放心，本座不會殺你，本座會将你培養成首屈一指的精神系邪魂師。”

霍雨浩歎息：“葉前輩，您的頭發，您的聲音，您的容貌，您的武魂，您的力量，這一切都是聖靈教，都是邪魂師賦予您，您以此為傲嗎？”

葉夕水沒有回答，霍雨浩也需要她回答。

“否則，我真的難以理解，您為什麼要效力于給予自己痛苦的根源。”霍雨浩惋惜道。

“我有一個朋友，他和我講過一個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這樣的臨海的小國，他們貧窮落後，但這個小國的人民用自己的雙手支撐自己的生活，他們沐浴着陽光，街道上有鮮花與旗幟。然而，平靜的生活被一條惡龍打破了。”

“惡龍生活在海中的島嶼上，它張開翅翼，能夠遮天蔽日，它輕輕的一個鼻息，能夠掀起滔天巨浪。小國居民惶惶不可終日，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少年站了出來。”

“我将踏上旅途，跨越大海，去向陌生的龍之國度，殺死惡龍，我将成為屠龍英雄。”

“少年意氣風發，向每一個同袍訴說自己的勇氣與決心。他很快出發了，從此再無音訊。當惡龍再次出現時，人們知道，他死了。”

“死亡陰霾再次籠罩這個小小的國家，第二位少年出現。”

“他站在同樣的高台上，告訴自己的親人們自己将出發，他沿着同樣的航線駛向大海，失去音訊。然後很快惡龍又出現。”

“失去了兩位英雄少年，葉前輩，您覺得還會第三個人站出來嗎？”霍雨浩直視葉夕水。

葉夕水冷笑：“你想要告訴我什麼？”

霍雨浩避而不答：“會。第三個英雄少年出現了，然後是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當這個小小的國度失去了六位少年英雄後，每一位人民都感到無比的痛苦與絕望。年邁的國王站了出來，他一揮手，告訴他的子民，他将集結一支隊伍，不論年齡、不論性别、不論膚色與種族，他們将共同龍之國度，他們将死在保衛家國的戰鬥中。”

“這樣一支隊伍，集結了老弱病殘和英雄豪傑的隊伍，在經曆數十日的漂泊後，終于來到了龍島。”

“他們在島嶼上，看到了一具具殘骸。”

霍雨浩說到這裡，再次頓住。

“你想問我什麼？”葉夕水似乎也随着故事思考，主動問。

“您覺得這是怎樣的一具具屍骨殘骸？”霍雨浩問。

葉夕水不解：“……痛苦、絕望。面對強大到看一眼都無望的敵人，這些所謂的英雄少年肢體扭曲、眼眶瞪大到撕裂……”

“不！”霍雨浩突然打斷葉夕水。

龐大的壓力立刻朝霍雨浩壓下。

“這個故事是說給您的，以您的聰慧，又怎麼會猜不到呢？”

沒有人說話，有人疑惑、有人思考、有人震驚。

“島嶼上，沒有屬于人的殘骸。”霍雨浩口齒清晰道，“隻有一具、一具、又一具，五具惡龍的殘骸。”

“難道勇士們的屍骨不在這裡？難道這座島嶼上不止一隻惡龍？這支隊伍裡每個人都感到疑惑，他們很快殺死了惡龍。他們一邊驚訝于惡龍的弱小，一邊前往更深的龍穴去尋找勇士的屍骨。”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終于找到了龍穴。”

“金燦燦的，金銀珠寶、绫羅綢緞、鋪滿洞穴，霞光與日月争輝。隊伍裡的人驚呆了。沒有屍骨，隻有他們從未見過的财富。”

“國王拿起一顆鑽石，放進自己的口袋。”

“在所有人的目光裡，這個為自己的國家奉獻了大半輩子，比自己的子民更貧窮的國王，變成了一隻惡龍。”

“人們終于明白，島嶼上沒有惡龍，隻有财寶。那些惡龍就是曾經的英雄少年。”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葉夕水不為所動，似乎一開始就猜到了結局。

但霍雨浩也很淡定，從容地繼續問：“葉前輩，您是故事裡的屠龍少年嗎？吸引您的财寶是什麼？”

“霍雨浩是什麼意思？”王秋兒問唐三，“葉夕水是屠龍少年，她一開始加入聖靈教是……”

唐三點頭：“一個曾經與黑白聖龍齊名，被譽為天才女魂師的人，一時的誤會或許會蒙蔽她的雙眼，但她大腦不會被誤會蒙蔽，她也不會因為一個惡人帶着目的的救命之恩而甘為其驅使。”

“她曾是屠龍少年，隻是……聖靈教有讓少年終成惡龍的‘财寶’。”

“是邪祟之力，聖靈教的财寶。”葉骨衣沉聲道，“人是會被環境同化的。一天、一個月、一年，甚至十年百年，人的意志力被一點點侵蝕摧毀，如同水滴石穿般，總有一天會徹底淪為傀儡。”

唐三點頭：“龍前輩和穆老都知道葉前輩性格剛烈，也許因為一個誤會而走火入魔，卻絕不會因為所謂的情愛而徹底淪為邪魔。這些年留在聖靈教，就是要成為邪祟環境中，葉前輩唯一的出口。”

“以身入局。”王秋兒震驚于這個女子的膽色。

“她……不害怕自己最後成為自己最厭惡的存在嗎？”

“她害怕。所以，龍前輩一直陪在她身邊。如果那一天到來，龍前輩以死相拼，也會盡力殺死那個人。”唐三回道，“如果前輩們做不到，吾輩也會接受傳承。”

“葉前輩沖鋒在前，如果有一日她的意識徹底混沌，隻有我們依舊戰鬥，她的意志就永無消散。”

“戰鬥……”王秋兒沉吟，“這才是戰鬥。”

她眼神如寒光，劈開一切阻擋。

葉夕水陷入意識的自我掙紮時，王秋兒忽而變了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