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贊同地點了點頭：“确實有道理。而且，星羅目前參與到戰鬥雖然隻有五百左右的魂師，但都在魂聖以上，一對三不是問題。現在的戰術應該是消耗。低級的魂導器不足以威脅魂聖級别的魂師，高級的魂導器數量畢竟有限，即便有奶瓶充能，也掩蓋不了是消耗品的事實。”

“還有視野，”唐三指了指天上，“日月帝國對空中魂導器的依賴較大，魂師們的戰鬥素養和本能更強，如果能破壞視野，魂師能夠發揮得比魂導師更好。”

霍雨浩：“日月帝國的主力不在這裡，戴浩和許久久先用這次火力試探。如果我們的猜測是錯的，五百人的隊伍撤退也快捷；如果猜測是對的，五百人的隊伍足矣。”

“且等吧。”唐三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直接提了提褲子坐下了。

霍雨浩低頭看他，一時無語。

“……挺松弛啊！”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唐三拍了拍一旁的位置：“你也坐，蹲着等太累了。”

霍雨浩撇了撇嘴，一提褲子也坐下了。

看目前雙方膠着的樣子，距離雙方爆發并未太久，因而一時半會兒的确分不出勝負。

唐三和霍雨浩坐着觀察，等了好半會兒，能夠很明顯地看出日月帝國方面的火力有減弱。

察覺到日月帝國從進攻轉為防守，星羅帝國立刻将魂師力量集中起來，将交火線向前壓。

似乎是負隅頑抗，日月帝國的炮火強盛了幾分，将星羅帝國逼回去了後，又立刻弱了許多。

這一下，星羅帝國方面的優勢已經十分明顯了。

更何況，他們後方還有數千名魂師沒有投入到戰場上。一旦這邊高階魂師們取得決定性優勢，那麼，接下來所有魂師沖鋒，沖破日月帝國在明鬥山脈防線幾乎就是囊中探物。

但是……

霍雨浩不自覺地微微眯眼，想要将前方的戰況看得更仔細些。

他總覺得，心中有些壓抑。

“不太對。”唐三附在霍雨浩耳旁，輕聲道。

“很明顯的誘敵深入，日月帝國有留手。他們有什麼強力的魂導器，是以犧牲攻擊範圍換取的？”

霍雨浩仔細回想，有些遲疑：“日月、日月神針？”

“上次星空鬥羅使用的那個？”唐三順着他的思路回想了一下，果斷搖頭：“不夠。日月神針很強，但不足以。”

“……”

霍雨浩舔了舔嘴唇，精神之海上空的記憶雲海翻湧，猶如風暴凝集。

突然，他抓住了。

“死神。”

霍雨浩本能開口，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的靈魂也因為從自己口中出來的這兩個而戰栗。

“軒老師，我之前還在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學習的時候，他提過半句。後來我因為好奇，仔細詢問過。如果是死神，星羅必輸無疑！”

“有辦法阻止嗎？”

霍雨浩唇瓣顫抖：“不可能。”

唐三還想開口，霍雨浩搶先一步道：“白色囚籠也不夠。死神的攻擊範圍有五千米，即便我們兩個榨幹魂力，也達不到這個控制範圍。況且，以死神的強大能量，我們甚至有可能直接反噬至死。”

唐三頂了頂腮，不再說話。

霍雨浩咬着嘴唇，輕聲道：“沒辦法阻止。死神肯定早就已經開始蓄能了，一旦有情況，立刻發射。五千米的攻擊範圍，甚至就算我們提醒了他們，他們又能跑多遠。”

“……是我的問題。我、我沒有探查到，我沒有找到，我什麼都沒有察覺到。”霍雨浩聲音有些幹澀。

腦海中原本清晰的精神圖景開始閃動，不斷倒塌重建，不斷變化。

唐三心疼地攬住霍雨浩，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他能夠理解，這五百名魂師，将在他們面前死亡。

而他們兩個，什麼都做不了，戰鬥，亦或是提醒，都不能做。

他們唯一能做的，是——

“往後撤。”

唐三瞳色幽深，語氣平靜到冷漠。

***

撤退到安全距離，唐三深吸了口氣，捂住了心口，用力按了按。

他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忘卻身後遠處的恐怖氣息，忘卻那些什麼都不知道就死亡的人。

“死神，究竟是什麼級别的魂導器？誰制作的？”

霍雨浩心中發苦，聲音有些弱：“死神的消息，連軒老師自己也并不确定。他當時告訴我後，為了不影響不必要的慌張，我們兩個都沒有告訴其他人。你當時，還在昏迷。”

“你之前見過的星空鬥羅，論綜合實力，她在日月帝國的魂導師中排第三，她的實力足以正面對抗一位超級鬥羅不落下風。但葉雨霖這個第三，其實還有幾位魂導師能夠達到這個層次，包括明德堂主鏡紅塵，這幾位之間能分伯仲。但是，前兩名，在日月帝國是毋庸置疑的，星羅鬥羅這樣的級别在這兩位面前也隻是小輩。”

“軒老師告訴我，日月帝國之所以敢于聖靈教與虎謀皮，卻不擔心反噬，就是因為日月帝國有這兩位坐鎮。這兩位中，第一的那位，如今至少一百八十歲了，他是上上代明德堂堂主，退位後，就消失在了公衆的視野中，他的傳說依舊流傳日月大陸，但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隻有日月帝國陛下和太子殿下才有資格知道他的住處，并面見他。而他隻忠于日月皇室。”

“大陸隻有九級魂導師，但他是最接近十級魂導師的人。在魂導師們心中，十級魂導師，就是神啊！”

“死神，就是這位的作品。傳說，他花費了十多年設計多圖，又花費了三十多年，才集齊那些曾以為隻存在傳說中材料，制作出了這件魂導器。傳說，就是因為這件魂導器，他才離開了明德堂，失去蹤迹，這是對他的保護。”

“軒老師說這些的時候，一再強調，他也從未見過這位，也未見過死神，他所知的一切都是傳聞。但我能從他眼中看到恐懼。但是，這太離譜了。死神，一件魂導器，以神之名命名……”

“但是——”

霍雨浩看向身後的遠方，目露恐懼。

“真的存在這樣一件魂導器，用它來坐鎮明鬥山脈。日月帝國，根本不在乎我們能不能發現他們先前的戰略，他們不怕。”

霍雨浩說完，久久不見唐三說話。

他轉頭去看，卻見唐三單膝跪地，一隻手撐着地，一隻手緊緊揪着心口前的衣服。

“哥？”

太突然了，霍雨浩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怎麼了？你、你胸口疼？還是心髒？”

唐三拼命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一二他心髒那如同被人攥住的疼痛。

“我——”

唐三感覺自己都不敢呼吸了。

他從前覺得，每個月的淬煉已經足夠痛苦。

但現在不一樣。淬煉的過程雖然痛苦，但隻是□□的疼痛，當心髒被無形的手緊攥時，疼痛的同時還會有直面死亡的痛苦。

隻是短短幾秒，唐三整個人已經好似從汗水中撈起來一樣。

“……我，嗯？”

這幾秒過去，唐三按着自己的心口，隻覺得剛剛痛到說不出話的自己好像一個傻子。

“到底怎麼了？”霍雨浩聲音都在抖了，“受傷了？為什麼我沒有感覺，不是、不是有相思斷腸紅的契約在嗎？”

唐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茫然地回道：“……我不知道啊。”

“啥？不知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