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黎腳一碰到地,立刻閃電一般又跑了回來。
然後,數根藍銀長藤将他看繞,他隻能如困獸一般,看着霍雨浩将許雲提了起來。
“放開她!放開她!”
力量再次膨脹,惡獸撕裂桎梏,虎爪在霍雨浩手臂上劃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許雲和戴洛黎被齊齊踹飛。
“咳咳咳!”
許雲被戴洛黎扶着,這才勉強站起:“戴洛黎,你敢違抗軍令!”
戴洛黎攬着她,視線落在唐三和霍雨浩身上:“他說的不對。作為愛慕者,我要保護你;作為戰士,我要保護你。即便保護不住,我也決不能抛下你。”
“這不是抛棄!”許雲急得聲音都在抖,“我是你的上級,我要保護我手下的戰士!我是帝國的公主,我要保護帝國!我要你執行軍令!”
“兩位,談情說愛,談夠了嗎?說夠了嗎?”霍雨浩拖着受傷的手臂,對唐三道:“哥,殺了他們。”
唐三彎唇,對許雲和戴洛黎道:“抱歉了,你們惹他生氣了。所以,隻能你們死了。”
藍銀長藤如死神的爪牙,遮蔽了星光。
“對你而言,我隻是士兵;但對我而言,你既是上級,也是所愛之人。”戴洛黎手臂下滑,攬住許雲的腰,一用力,将她抱起,旋身甩了出去。
“所以,給我一道‘戰鬥’的軍令吧……”
“我一定,執行地一絲不苟。”
“戴洛黎!”
許雲試圖抓住戴洛黎的胳膊,卻抓空了,被甩出去的最後一刻,她看到了他明亮熾熱的眼神,看到了那黑色瞳仁旁如火焰般熱烈的血色瞳仁。
雙瞳——
戴氏一族,承白虎武魂,更準确地說,是邪眸白虎武魂。
但自從萬年前,戴氏一族先祖戴沐白之後,再無人覺醒真正地邪眸白虎武魂。
即便曾有許多代,都有天生一眸雙瞳的孩子出世,比如上一代的戴浩,這一代的戴鑰衡、戴華斌兄弟,但他們覺醒得都不是真正的邪眸白虎。
許雲曾見過戴鑰衡、戴華斌兄弟,被他們的雙瞳盯着看時,她隻覺得自己好像被野獸盯上了一般,冰冷至極。
而戴洛黎,他甚至沒有繼承雙瞳。
這是第一次,許雲在戴洛黎的眼眸中看到了雙瞳,深沉得如同深海的黑瞳,熱烈得如同火焰的血瞳。
沒有冰冷,隻有一腔化不開的柔情與愛戀。
***
血霧彌漫,叢林高立。
看不見的角落裡,投來無法忽略的灼熱視線。
轉頭看去,視野卻突然天旋地轉。
好似天光撕開血霧,又好似血霧吞沒了羲和。叢林中有了光,視野卻好似沉入厚重的大地,又或者成為大地,然後注視着天空。
天空又高又遠,一碧如洗。
很久很久之後,天際飄來了一片白雲。
這是……
雙眼猛地睜開,光線刺破窗,刺入眼中。
血色的瞳仁收縮成一條線,最後消失,眼中隻有一對黑亮的眼瞳,帶着驚疑不定。
戴洛黎一下從鋪位上坐起,他手忙腳亂地渾身亂摸,卻哪也不痛,甚至覺得神清氣爽,渾身的骨架都好似被拆散了,重新組成好般松快。
環視四周,大家基本都起床了,一個個穿上衣服,抱着盆去洗漱
“發什麼呆呢?還不去洗涮?不打算吃早飯了?”
熟悉的,好似惡魔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
戴洛黎循聲看去,卻見霍雨浩胳膊上搭着外套,抱着盆,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戴洛黎連滾帶爬地跑過去,一把抓起霍雨浩的右手,将胳膊上的外套一拽。
光潔的小臂,偏白,肌肉緊實,線條很漂亮。
連條劃痕都沒有,更别說深可見骨的創口了。
“幹嘛?”霍雨浩莫名其妙地問。
戴洛黎咽了口口水:“昨晚,我們出去了嗎?”
霍雨浩眨眼:“當然了,不是你自己找打嗎?”
“那……”想說的話在喉間滾了好幾輪,但對上霍雨浩詢問的眼神,戴洛黎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問:“我就是,你昨天晚上下手挺輕的啊,我身上的青紫都沒便深,反而變淡了。”
“你是希望我揍得用力點嗎?”
“不是不是!我……我是想問,我身上的青紫要幾天才能消,我聽說那些魂帝、魂聖啊什麼的,身體素質好,傷也快的好,是不是境界如果高到封号鬥羅那種級别,傷經斷骨一晚上也能好?”
霍雨浩輕笑:“你想什麼呢?能傷到封号鬥羅的,那也得是封号鬥羅的級别。封号鬥羅跟封号鬥羅打架,和我跟你打架有多少區别?我打你一拳,你身上的青紫要幾天才能消,封号鬥羅打封号鬥羅一拳,怎麼一晚上就能消了?”
“那,那種特别重的傷,有什麼辦法,可以一晚上就好呢?”
霍雨浩奪過自己的外套,眼中漫上笑意,嘴裡也嗤笑一聲:“做夢吧,夢裡什麼都有。”
說完,他抱着盆轉身出了營帳。
戴洛黎呆在原地,撓了撓頭。
我是被揍到腦子,腦子壞了?還是被揍出陰影,晚上做噩夢了?
真做夢了?
他一臉迷茫地換好衣服,抱上自己的盆,一開門,一道纖細的身影帶着怒氣沖了進來。
戴洛黎沒有半點防備,被撞的一個踉跄,被磕到的鼻子更是痛的他一個激靈。
“雲兒?”
戴洛黎擡頭,卻見許雲龇牙咧嘴地捂着額頭。
“雲兒,你是來找我的嗎?”戴洛黎樂呵呵地盯着許雲問。
許雲張口就要反駁,擡頭看到戴洛黎的眼神,卻好似想起了什麼,又将話咽了回去。
她斟酌了一下,開口問:“唐藍和唐青呢?”
戴洛黎:“唐藍是隔壁的,唐青剛剛出去了。你找他們有事嗎?”
許雲深吸了口氣,問道:“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傷?”戴洛黎展臂,“沒事,就是一些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
許雲的眼神帶上了幾分疑問:“隻是皮肉傷?”
戴洛黎點頭,又想起自己那個疑似夢的記憶:“怎麼了麼?雲兒,是你受傷了嗎?”
許雲眼神有些飄忽,帶着些許驚疑:“沒有。我沒有受傷,一點傷也沒有。我在營帳裡,一覺睡到了天亮。”
突然,她眼神一亮:“你為什麼這麼問?”
戴洛黎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你來找唐藍和唐青算賬,然後我倆都被揍了。”
“隻是這樣?”
“哈哈,我大概是被打得有些厲害,夢裡他倆就揍得更厲害了。”
“是嗎?那怎麼我也夢到了,還夢到……他們兩個是壞人。”
戴洛黎眨眨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雲兒,我夢到他們是奸細,不、不對,是你說他們是奸細。”
許雲眼睛一眯,轉身就走:“莊天。”
莊大隊長将手裡的包子兩三口咽下,走過來。
“許營團長。”
“把唐藍和唐青叫過來,我有事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