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斷腸?!”玄老和莊老大驚,面面相觑。
莊老:“原來這就是相思斷腸草。如此一來的話,我便取不下來,也沒辦法為你治療了。要不你……”
“我去取。”唐三會意,輕聲道。
“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莊老點頭,唐三便推門進去了。
貝貝等人站在窗前,看着唐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摸了摸霍雨浩的臉,滿臉悲怆。
而後,唐三運轉魂力,擡掌拍向自己的心口。
立刻有一口心頭血,被他暴力逼出。
他擡手用手帕捂住嘴,珍貴的心頭血浸染了潔白的帕子,鮮紅的刺目卻熱烈。
“滴答——”
一滴血,落在了白色的花朵上,然後“滴答、滴答……”。
又落下好幾滴血。
花朵顫抖了一下,那血融入了潔白的花瓣,化為絲絲縷縷的紅色痕迹。
白色的花顫顫巍巍地飄起,散發着淺淡的紅暈,徐徐抽出兩條紅線,連接着唐三和霍雨浩的眉心。
“斯日為爾結契,願與爾同念一念,同修一道。今以為誓,共赴生死之險,共度桑榆之暮。誓曰:”
“身曆離合,一心一德,共擔生死之重。如有折桂之時,共享其榮,如遇困厄之事,共存其辱。執子之說,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此言此誓,百轉不悔,百世不改。”
随後,紅線漸漸消失。
白色的花瓣散落,分成兩份落入了兩人的心口,好似寓意着一種無形的誓約成立了。
房間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一股無形的意念。
“這是契約?”王冬自言自語,“共擔生死之重,是什麼意思?”
沈懷瑜抿了抿唇,“死契的意思。一人死,兩人亡。”
大家都沉默了。
“百轉不悔,百世不改”,這樣重的誓詞,究竟是相思斷腸草的慣例,還是依照他們的心意而成……
若是後者,這樣年輕的兩個人,是以怎樣的勇氣和愛意,許下了彼此這樣的承諾。
***
“給你帶的。”
沈懷瑜将手中的儲物器交給唐三,又遞給他一碗雞湯面。
唐三先是接過了儲物器,将其中自己這些年收集來的,一直小心保存着的藥草全部交給了莊老,這才慢吞吞地接過面。
他就這樣蹲在門邊,大口大口地吃下了面。
等他吃完後,莊老又為他檢查了一下身體。
“相思斷腸草已經融入了你的體内,藥力被慢慢吸收,很快就會開始治療你的傷。”莊老說。
唐三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相思斷腸草,活死人,肉白骨,可以适用于任何人、任何傷勢。你放心,雨浩吸收的那部分,一定也是有利于他的身體的。”莊老補充着。
唐三認真地點了點頭,臉色好看了不少。
“需要我們陪着嗎?”貝貝溫聲問。
唐三搖了搖頭,“大師兄,你們這些天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我陪着雨浩。”
貝貝沒有勸他,點了點頭:“行。房間裡有陪護的床,你也注意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走吧,讓他好好陪着雨浩。”他對大家說。
所有人離開後,唐三推門進了房。
他一開始是打算坐在椅子上冥想,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靜下心後,他便想抱着霍雨浩睡一會兒。
可是他看着霍雨浩滿身的紗布,根本不敢碰他。
躊躇了半晌,他坐下矮椅上,頹然地彎下了脊背,小心地抓着霍雨浩的指尖,這才閉上了眼。
夢中一片黑暗。
***
第二日,清晨。
唐三睜開眼,視線幾乎下一秒就清醒了。
他先是檢查了一下霍雨浩的情況,在他指尖輕輕落下一吻,這才去洗漱吃了飯。
然後,他立刻回了房間,拉上窗簾,換下髒污的紗布,給他擦拭了身體,清理了傷口,纏上幹淨的紗布,最後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指尖。
生靈之境開啟,滂湃的生命力湧動,卻被唐三死死壓制着,隻抽出細細的一線,順着兩人交握的地方,融入霍雨浩的四經八脈。
一刻多鐘後,他謹慎地收回了手,嚴格遵守着莊老的叮囑。
剩下的時間,他就坐在椅子上冥想,或者等着莊老送來藥,給霍雨浩内服或者外敷。
午飯後,他輕手輕腳地撿着可以下手的地方,給霍雨浩按摩了一下肌肉。
然後,為他補充一刻多鐘的生命力,接着坐在椅子上冥想修煉。
修煉到天色全暗,他匆匆忙忙趕到食堂,胡亂對付了一頓。
回到房間後,他泡好藥水,給霍雨浩換下再次被血水和膿水弄髒的舊紗布,然後用細軟的帕子沾着藥水,細緻地擦拭着他的身體,最後纏上新的紗布。
等這些都弄好了,唐三便去洗漱了回來。
沒有再冥想,唐三将兩張床拼在一起,躺在另一張床上,抓着霍雨浩的指尖,再次補充了一次生命力,随後便直接入了睡。
如此,一日便過去了。
之後,如此重複,又是一日。
兩日,三日,四日……十數日匆匆而過。
莊老每日來為霍雨浩檢查兩次身體,每次都止不住地說他情況在好轉,比他預計地還要好。
等到第九日時,霍雨浩的情況稍有穩定了,至少生命力不再入不敷出,而是勉強平衡。
第十四日,霍雨浩的情況徹底穩定了,不再有性命之憂。
第十七日,所有的傷口都結了痂,換下來的舊紗布不再或多或少沾染着斑駁的血迹,每日的藥水擦拭換成了浸泡。
十月轉瞬即逝,十一月帶着寒意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