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以前不叫楊開。

他在王府上的時候沒有姓，隻有一個号，為影九，再往前一點，倒也是姓楊，隻是離家得早，沒一個正式的，隻是楊二寶。

那年收成不好，連帶着一家老小一起挨餓，正好遇上王府挑人，他便自告奮勇，給自己賣了個好價錢。美其名曰為工錢。

帶他走的人兩鬓斑白，仙風道骨，似乎也确實是個高人，隻可惜高人欠了人情債，不得不困在人間。

“你可願意随我一路？”

他理應叫一聲師父才對。師父是王爺的客卿，王爺于他有恩，他便成了府上的高手，也一并兼任了訓練影衛的老師。而對于他，師父卻有些不一樣。

他那時如何說的？似乎是問了一句“跟你走，有工錢拿嗎？”

他師父是世外高人，不理錢财的，聞此隻得沉默，最後歎了口氣。

“罷了，你這天生便是做影子的料。”

再往後，他便是王府的影九了。

小王爺比他小不了多少，老王爺過世，小王爺上台，老師也不辭而别，他依然抱着自己的劍，一句話不說，做影衛呢，最重要的就是本分。

小王爺刁蠻了一點，少不了折騰，仗勢欺人的事不少，他也隻是垂下眼，多看幾眼都不會。

隻是可惜......

這任影七是個漂亮的孩子，和其他陰郁的影衛們不一樣，他陽光得過于耀眼，不夠泯然于衆，不像他，随便往人群中一站，便會消失不見，木讷得恰到好處。

他低下頭看了看一動不動的影七，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還有很多紅痕。小王爺并不是一個溫柔的情人，這是王府裡的共識。

影七的脖子上還挂着一個白玉雕的鎖，和他弟弟身上那塊有些像，他也把影七當做了弟弟在照顧，但也知道自己的弟弟絕沒有這麼可愛。饑荒流離颠沛，他早就不知道他們在何處了。

長命鎖......還是鎖不住。

影九收回目光，緩緩牽起草席的一角，以往的屍體都是扔井裡，但是影七，他得找個地方好好埋葬。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