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如果,今井元岚當年加入港口黑手黨】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那封幾年前沒用上的推薦信還放在抽屜裡。擔心它落灰,他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翻看一遍。恐怕坂诘師父也沒想到,活在橫濱的自己會隐姓埋名,像寄生蟲一樣成為橫濱黑手黨的一員。
在别人敲門前,他已經在辭職信上最後一次寫下自己的假名,随後将紙張封入文件袋裡。
“新田先生。”嗓音嘶啞的年輕人彬彬有禮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詢問他有何事找他辦。
他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把文件袋遞給這個并不直屬于他的部下,“麻煩帶給首領。”
佐久間彌津拿好文件袋,不太明白為什麼新田先生叫他來,居然隻是為了讓他向首領轉送一個文件這麼簡單的事。明明,新田先生出門左轉電梯上樓,就在首領辦公室門口。
“我要辭職了,佐久間。”看出青年未說出口的疑問,他便大方回答。
“……诶?辭職?”
他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噓”的手指,示意佐久間别大聲聲張。
“嗯。”他輕聲答應道。
可是,黑手黨裡可沒有辭職這麼一說,特别是新田先生這樣高級别的成員。隻有……隻有“叛逃”。
他收拾好自己零星的東西,準備輕裝出門。被他的話吓在原地的青年雖說不是他的部下,但共事多次,也是個可靠的同事。他拍了拍佐久間的肩膀,安慰道,“放輕松,我不是叛逃。我前年入職的時候,簽了正經合同,是名副其實的‘員工’。森先生答應過我,我可以随時辭職。”
明天,是他最後一次在這間辦公室工作了。
追殺他的殺手,已經被抓進港口黑手黨的監牢裡。他原以為,自己可能會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從殺手嘴裡撬出自己想要的情報。但,沒想到,那麼有名的殺手組織,成員竟然是些不值一提的貪生怕死之輩。
既然已經知曉是什麼人要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他也是時候回東京,将幕後黑手從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揪到聚光燈下,讓世人一觀其光明磊落背後的陰險小人做派。
他和森先生的“合同”,到此為止了。他在組織裡盡心盡力,從審訊敵人到支援武鬥派,他完全對得起森先生對他的重視。
告别佐久間,他向往常一樣走在總部大樓裡,不時有從他身邊走過的成員們對他鞠躬行禮,讓他哭笑不得。他倒是自認為沒有特别值得别人尊重的成就,但奈何身處于注重上下級分别的黑手黨組織内,他時常扮演背負諸多下屬和同事性命的指揮官角色。他隻是必須為他們負責而已,但因此得到了許多份感激。幹什麼都太敬業,便是如此的結果。
從另一部電梯裡走出一人。
他望了過去,僅有十六歲的少年不語,眼神裡充滿這個年紀還有的桀骜不馴和從某個家夥身上傳染而來的陰暗氣質,但仍是耐着性子對他微微躬身。
“又要去找太宰嗎。”
少年不答,默認了。
“這樣吧,我送你去找他吧。”他自告奮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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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田……新田元岚先生。
在他被太宰先生帶進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新田先生已經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員了。氣質溫和的新田先生同黑手黨的氣氛格格不入,但仍然能将經手的任務完成得堪稱完美,無論是戰鬥,還是文字工作。太宰先生偶爾會吐槽新田先生是個僞君子,嫌棄新田先生表裡不一,但他一直不了解,在自己和銀加入組織前,新田先生和太宰先生發生過什麼矛盾,以至于,太宰先生對新田先生總有一分厭惡在。
“厭惡?嗯……這是當然的吧。”專心開車的人不以為意,“他想死掉,但很怕疼。我可以讓别人無痛去世,但偏偏在他身上行不通。很矛盾呐。”
他有幾次,在地牢撞見了加班的新田先生。在新田先生離開刑訊室的瞬間,他看到新田先生的冷靜面容被焦頭爛額和無語的怒極反笑所取代。無聲地對空氣一頓砍殺發洩憤怒之後,又對他展現出那份讓人全身心都不由得安靜下來的溫良态度。他差點懷疑剛才看到的一幕是自己受傷之後産生的幻覺。
“哎呀,畢竟這種工作,幹起來很累。”笑容滿面的青年拔出短刀,閃亮的刀鋒卻是唯一能帶走他渾身疼痛的良藥。觀察着他身上的傷口,青年說道,“太宰對你真嚴厲。他似乎很怕你因為學藝不精而死掉呢。這麼來看,他多少也算個負責任的老師,就是手黑了點,心也黑了點。”
組織裡的其他成員都在說,新田先生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加入港口黑手黨,在加入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便升為了幹部候補。
新田先生,很快就會成為幹部成員吧。
青年卻因為他的話忽然笑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如果讓太宰知道我額外關照你,那家夥又會生氣吧。既然這樣……”
幫我給太宰帶句話,芥川。就說,“我先走一步了”。
“這樣的話,太宰就會去思考我話裡的深意,而不去責問我怎麼又假惺惺地籠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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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龍之介看着傳到他手機裡的這段監控錄像,不可置信地反複拉回進度條。
在高架快速路上超速行駛的黑色汽車似幽靈般在車流間穿梭,但絲毫沒有減速的趨勢,在即将撞上一輛旅行社觀光巴士前,司機打滿方向盤,毅然決然地撞上護欄。車頭抵着欄杆瘋狂摩擦,雖然勉強停下,但猛烈的碰撞引起大火。火焰的熾熱似乎穿過冰冷的屏幕傳遞到他心頭,将他的靈魂也一并燃燒。一輛銀色的轎車卻在此時從不遠處加速靠近,将熊熊燃燒的汽車殘骸連同遭遇二次撞擊的欄杆一同撞飛出去。
那一團耀眼的火光從高架橋上掉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