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按在戀人腦後,靠在他肩頭的人不作聲,在寂靜而漆黑的房間裡,隻是摟着他的脖頸,像差點溺水的人緊緊抱着讓他在茫無際涯的海洋裡能夠安然無恙漂浮的救生圈。過了許久,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他說,“你八年前是犯罪組織幹部,而我八年前成了連環殺人案嫌犯。”
傳到他耳邊的笑聲有些疲憊。
“這就是在那麼多平行世界的未來裡,我總會找你當男朋友的理由?”
這種事,誰會知道。對平行世界理論深信不疑,在沒有真的見過“平行世界”存在的人心裡,平行世界理論被質疑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應該會很讨厭十幾歲的你。”
“也許吧。”
他沒否認。那個時候他的脾氣不是很好。因為過早暴露的異能力,他才會在年幼時被組織的首領帶走。成為組織成員之後自然是做過不少……現在想來讓人眉頭一皺的事。組織首領的貪欲和無底線的暴力擴張,最終引來了雷霆般的迅速覆滅。
“可是你的脾氣現在也很差。”
“……”
“那時候,你在什麼地方,不是橫濱?”
“在東京。”
雙手撐着他的肩頭,面前的人直起身,和他拉開半米距離,“……哪裡?”東京?
對此感到不可置信的人幹脆地從他面前走開,站在浴室門口,同時帶走了一片潮濕暧昧的空氣。
推開浴室門的人回頭質疑他,“為什麼會在東京?”
“為什麼不會。”
回應條野采菊的是砰的一聲緊緊閉上的浴室門。
如果今井元岚的質問是“連我的長相都不知道,你怎麼敢答應和我同居”,條野采菊的問題便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怎麼敢問我要不要同居”。
你不會幹過很惡毒的事吧。
擦幹頭發,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的人問。
……怎麼可能。他以前在組織裡也不過聽命辦事。
“可你承認你以前脾氣不怎麼樣。一個脾氣不太好的犯罪組織成員,是不可能溫和良善的。”
“你的擇偶要求是‘溫和良善’?”
“當然不是,”把拍的風景照發給愛花姐,今井元岚不知悔改地打開已經恢複室溫的第三瓶梅子酒,“我沒有擇偶要求這種東西。”他放心自己選擇的同居對象不過是建立在幾年的交情,和對平行世界未來的自己的信任上。而且,誰能想到一個現在身份是特種部隊軍警的人幾年前是犯罪組織的幹部。
這種事,完全想不到。
今井元岚的眼睛盯着手機屏幕看姐姐發來的消息,男朋友的腳步聲停在耳邊。接着一隻手卡在他頸間,他被迫仰起頭。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敢把審訊的手段放在你身上。”用這種話去挑釁他的職業,不擔心自己的下場凄慘嗎。
對此無動于衷的人舉起手機,在他耳邊播放了一條錄音。
一道難以言喻的難聽吼叫瞬間貫穿他的耳膜。
“很有意思吧,這是一隻烏龜的叫聲。”
“……”
收起手機的人心滿意足,“你盡可以大膽讓我領教你的手段。以前,我可能會心生懼意。”
但現在,“審訊的手段”,對他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