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腦海中各種想法,在發現有人蹲守在他房門口時變成了一堆漿糊。
蹲在他房門口的人說,“你一晚上都沒回來。”
他在研究所,當然回不來。
“你為什麼要在我房間門口等一晚上?”難道他的隊友已經為任務不辭辛苦整日奔波到了忘記如何操作智能手機的程度了嗎?有急事當然是有急事的聯系方式。但如果不是急事,為什麼要等一晚上。
“沒有。”末廣鐵腸說,“副隊長半夜叫醒我,她說你一晚上都沒回來,前半夜是副隊長在等你。”
到底出了什麼事才讓這兩個人輪流蹲守他?他現在沒心思為這些事抓狂。
換掉制服的人湊得很近,目不轉睛地盯着隊友手裡的紙袋,“甜甜圈?哪裡來的。”散發着淡淡香味的經典甜點心,讓後半夜沒合眼的人精神為之雀躍。
條野采菊把開口折成幾折的紙袋更靠近自己一些,“這是我的早餐。”
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末廣鐵腸說,“是草莓的味道。但我沒帶辣椒粉。”
連别人的早餐都要觊觎的味癡能不能離他遠點?
“等我休息夠了,再看要不要分你一半。”
房門在末廣鐵腸眼前合上。他被拒之門外,目前沒能分到半口甜甜圈……明明他也半個晚上沒睡覺。
1.
臨走前,今井分了一袋甜甜圈給他。
坐在電腦前敲了幾乎一整夜鍵盤的人得到了研究員好心送來的早餐。
對時間沒有觀念的人有些疲憊,但對測試數據的興趣顯然蓋過了休息的需求。
上班積極的研究員恰巧路過試驗場,發現自己的上司竟然一整夜都呆在辦公室沒有離開。忍着尖叫的沖動,研究員沖到研究所供給内部員工用的餐廳,給今井送來一大堆各式甜品。
但是,今井這家夥,居然還想要一杯黑咖啡提神醒腦。
“你也要一杯嗎?”
他婉拒了。他會回橫濱,然後倒頭睡覺。即使日夜已經颠倒,這也是他的休假時間,他想幹什麼,全憑自己決定。
“今井少爺,你應該去休息吧,你難不成真的幹了一晚上的活。”雖然一定會幫自己的最高上司去取咖啡,但研究員覺得今井少爺不如按他說的去休息。
——這家夥就是完全沒想過順其自然地完成項目報告的那種人啊。
是說着“我不懂實驗性論文的寫法,因為我讀的專業是哲學。不過他們應該也不想看我寫幾十頁紙的理論”但和各種數據死磕一整晚的人。
研究員給今井帶來了咖啡,還有方糖。
“……我記得你,”很不禮貌地盯着别人看了好久,今井突然對那位研究員說,“你是這裡原本的研究員。”
“是。我跟着央先生工作過幾年。但恕我直言,今井少爺,雖然央先生已經不再插手研究所的任何事務了,但他也不會希望你因為研究所的項目把自己累到休息嚴重不足。”說完,研究員把順便給他也多拿的那一杯留在了桌上。
……他真的不需要再用咖啡提神醒腦了。
——————
若非今井表現出了嚴重的幻術後遺症,他也不會留在這裡,其實他已經産生了送今井去正經醫院的沖動,所幸,那份他多少也能猜得到原因的痛苦轉瞬即逝。
掩面靠着椅背的人難得在他面前這麼安靜,沒有戴指環的手蓋在眼周傷口上。
平息好方才急促的呼吸,今井對他說,“我在弗蘭創造的幻覺裡呆過四個小時。把用來等待設備重新啟動和數據更新的時間剔除,也有三個小時。十八個小時之後,我的大腦發生了非常劇烈的不良反應。今天,這種反應來得快了不少。”
“既然你把你的性命看作可有可無的遊戲道具,不如去替特務科賣命。”
“我隻是沒想到會有那麼嚴重的幻術殘留。”
他對今井的症狀無法感同身受,但今井是個根本不覺得自己處于危險之中的人,即使險些失控,指甲掐在掌心留下了月牙似的印,也隻是對他說,自己本來打算說晚安但現在困意全無。
對其他人介紹今井元岚此人,真是個難以想象的大難題。
他不能說今井是他曾經的監視對象,更不能說在某個未來,存在他和今井是戀人的可能——他也不願意相信這種未來真的存在,但遠在意大利的黑手黨成員見到他像見到舊識般驚訝,讓他最終選擇相信這個未來的真實性。
但僅此而已。現在,他們隻是身份特殊一點的朋友。
“我剛剛說到哪了?我忘記了。”
“你說,‘書’能改變現實。”
哦,對。“‘書’能改變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