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二人離開頂樓展廳時,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性擦肩而過,其後是兩位并肩而行的女性,也同樣一身職業裝,胳膊抱着文件夾。
今井元岚回過神來,盯着其中一個青年。一頭紅發微卷,臉上帶着禮貌的輕笑,和身邊的同事說着話,歐洲人的長相,日語說起來也有外國人口音。
他頗為失禮地盯着紅發青年,直到征十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喚他回神。
紅發青年也适時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驚訝地瞧了他一眼,用那雙天藍色的眼瞳沖他笑了笑,沒有在意陌生人有些露骨的眼神。
他擡手給現身的小鳥留了個落腳點,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正巧鈴木園子和毛利蘭也正打算帶着小孩子們離開展廳。鈴木二小姐一眼辨認出那一行人的來曆,熱心解答道,“是珠寶鑒定機構的人。這個展廳中的東西,不少被他們經手過。”
空無一人的客梯停在這一層,給他們留出了繼續交流的空間。
今井元岚先向主辦方表示了歉意,“這個問題有點失禮……但他們是可信的人嗎?”
“欸,是的,”鈴木園子答道,“是已經合作過很多次的機構。這麼問,莫非今井先生發現他們有什麼問題?”
今井元岚否認了,臉上浮起一抹混淆視聽的溫和笑容,看到江戶川柯南的警覺時笑意漸深。他解釋說,自己隻是好奇,這裡怎麼會有經理人一樣的人。
沒過多久,他收到了姐姐的消息。
【我和秀也先回家了,你不要帶征十郎君亂來哦】
“學長,果然你會在這裡。”
……嗯?
快速在對話框裡回以一張表情包,他驚奇地擡頭。
會在這種場合這麼稱呼他的,想必隻有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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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鈴木财團打算舉辦一場展會的新聞,迹部景吾還額外關注了一下名聲在國内幾乎家喻戶曉的盜賊發到鈴木财團的預告信。
一個奇特的盜賊,他想。原本他要回英國。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傳奇盜賊改變自己的日程安排,特别是,被怪盜基德盯上的寶石項鍊雖然華麗珍奇,但還談不上世間罕見。後來他改變主意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會遇到那位經曆之傳奇的程度不亞于怪盜基德的學長。
理由無他,隻是直覺,正如此時此刻。
他對學長身邊的人有印象。
雖然不太可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但出于禮貌的交流似乎必不可少。禮節性的握手後,兩個并不熟悉的人的寒暄戛然而止,給今井元岚留下充足的留白空間。
今井元岚揉了揉眼睛,“我以為你會在倫敦。”
“不出意外的話,我今天的确應該在倫敦。”
但還是出了意外。今井元岚了然點頭,怪盜基德的預告信還是很引人的,笑道,“很多人都是如此。為了一睹怪盜基德真容,順便欣賞鈴木老先生買到手的寶石首飾。”
他們沒有破解怪盜基德的預告信——他們沒有必要以個人的身份特意破解文字遊戲。他們隻是“觀賞”者,如果硬要在自己身上強加其他身份,不僅連最基本的看客都做不好,還會畫蛇添足。
不如全然聽信警方的公告,當一個純粹的看客。
“聽說,怪盜基德總是能把警方耍得團團轉呢。”
今井元岚靠在露台邊的欄杆上,望着樓下。警車蓄勢待發,時刻準備和“臭名昭著”的怪盜基德展開追逐戰,但樓下目前還在被各路記者包圍。街上亮起的路燈綿延到很遠的地方,他在心裡報出周圍街道的名字,又将視線投向稍遠的地方。略顯擁擠的道路上,車尾接二連三地亮起紅燈。他收起目光,把注意力轉移到身邊的友人們身上。
“有人稱他是個‘魔術師’,手法是表演魔術時最重要的一環。”赤司征十郎說道。
他沒有特意關注過這名怪盜,但有些新聞見縫插針地出現在他眼前,不刻意關注也能略知一二。
迹部景吾不可置否,他和赤司征十郎基本處于同樣的處境。英國的電視新聞對這名近年來隻活躍在日本國内的盜賊的報道常常是一筆帶過。怪盜基德早年間在國際上作案,是名國際通緝犯,但現在變成了作案習慣特别,隻鐘情國内收藏家手裡寶石藏品的盜賊。
“國際通緝犯啊……”說着,今井元岚自顧自笑了。如果他沒有接下鐘塔侍從的任務,現在會不會也是異能力者世界裡一名國際通緝犯?
怪盜基德的“人氣”體現在哪裡,就體現在有人會激動地見證他偷走寶石的那一幕。但展廳裡布滿監控設備,荷槍實彈的特警在巡邏,觀賞寶石的來客不能把寶石從展台上拿起,雖然知道怪盜基德的手法每次都能出人意料,究竟怎麼樣才能從這種地方把寶石帶走,忍不住讓人心生好奇。
今井元岚看了一眼亮屏的手機,當着好友的面接通了陌生的電話号碼。略一猶豫後,逆着人群走向休息室。
“……我去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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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展廳有一面之緣的紅發青年正等在休息室裡,夜風從被打開的窗戶湧進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