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切明由的自殺,是被兩方各懷鬼胎的人逼迫的。而其中一方早就得知今井的存在,并且在暗自策劃利用今井去殺害另一方,而且計劃得以成功實施。
今井元岚懶洋洋地趴在桌上,胳膊墊在腦袋底下,不想同他說話。
……萬一今井元岚當年和真相擦肩而過。
“知道我的犯罪記錄之後,你作何感想?如果想嘲笑我是個笨蛋,那就嘲笑好了。那時候我是個十八九歲的熱血笨蛋,遠不如現在聰明。”
沒他想的那麼糟。
……條野采菊還是搖了搖頭。
現在好像更糟了。
喝醉的人被他從桌上提起。
“你最近喝了很多酒?”在像廢物一樣酗酒?
酒?不可能。他今天才喝了幾杯啤酒,隻有一點,這麼大的玻璃杯三杯左右……還是四五杯。
問是絕對問不清緣由了。條野采菊動手拉開今井元岚的衣服,被今井元岚戴着指環的左手迅速擒住手腕。
那雙銀瞳的視線鎖定在條野采菊鮮豔的發尾。
喝醉酒之後的反應倒是意外得沒有變化。但這種軟弱無力的抵抗能起到一點用就算奇迹。
他從今井的外套内裡搜出一盒已經吃掉大半的藥。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濫用藥物?想放肆自己堕落,麻煩你選擇一條更好走的下坡路。”
“……我濫用藥?”
聽者覺得很不可思議,他需要濫用藥物?
今井元岚從友人手上搶回藥盒,放在眼前好一陣端詳。
“之前住院,醫生要求我吃這種叫……‘氯吡格雷’的藥。”
條野采菊又問,“你吃了多久。”
“一個月,又多一周。醫院是普通醫院,我必須按時回去複查。演戲得演全套的。”
“你吃過量了,該停掉。”
終于發覺異樣,今井元岚用指頭碰了碰自己的鼻子。他盯着手指蹭到的血迹,腦子發懵,“……流鼻血也是藥物攝入過量的症狀?”隻是普通的鼻腔内毛細血管破裂也有可能吧。
和醉酒笨蛋共處的每分每秒都讓條野采菊感到煎熬。服藥的同時還飲酒,“你的生命力強悍到讓人心生畏懼,今井先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也許有比飲酒更嚴重的行為。
“謝謝,很多人都這麼覺得。”
“……”
難道他說這句話的用意是要聽這家夥的感謝?
清理完血漬的人繼續借着酒力趴在桌上閉目養神。眼見窗外徹底黑了下來,今井元岚還沒想好今天晚上去哪休息,無論如何都得回家。但是,他該回哪個“家”?或者,幹脆繼續睡沙發好了。
“想知道案件細節可以以後再聊。這也是你們軍警的職業病?”依然不願放開酒杯的人望着友人,臉上全然沒有平日的恬淡與和善,隻剩一份讓人細思極恐的平靜。“但今天,我不想提。”
2.
太宰治敲開了二樓的門。
實際上,他是直接推門進去的。
今井居然趴在桌上睡覺。雖然早知道這家夥家底雄厚,但這麼不拘小節的話——
醉到将睡不睡的程度,但反應速度依然快得不像一般出身的富家少爺。
“居然這麼小氣。”
擺在桌上的超——大杯啤酒分他一小杯都不行嗎?
被太宰治腳步聲驚醒的人定了定神,看清面前的人,他松開太宰治的胳膊,對太宰潑髒水的行徑視若無睹,“櫃子下面的抽屜裡有玻璃杯,想喝就去拿一個新的用。”
“你一個人在借酒消愁?”
“不可以嗎。我也是有很多煩惱的,隻不過全堆在了心裡。”
這麼明顯的欲蓋彌彰。太宰治操着一口奇怪的語調,揭露今井掩飾失誤的東西,“真奇怪,桌上可是有兩個玻璃杯呢。”
對他的到來起初并不多麼在乎的人此刻終于用逐漸清明的雙眼望着他,眼中流露出些許無言以對的愁苦。
“因為,隻是我一個‘人’,而已。”
今井元岚拿過正對房門位置的半杯酒,在太宰治的注視下喝得一滴不剩。
玻璃杯被重重磕在桌上,今井對他輕聲說,“你在懷疑什麼。”
話音落下,太宰治眼前的“人類”像忽然變了個人。
那雙比如血殘陽更濃郁的紅眸冷冰冰地盯着他,占據了今井身體的東西以一種不耐煩而且十分傲慢的語氣重複了一遍今井的話,“真不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人類。”
太宰治瞬間明白到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立馬決定在下一次和殉情對象的自我介紹中加上“見多識廣,見過被妖怪奪舍的人類”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