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謝謝。”
挂掉這一通電話,今井元岚面如死灰。
雖然有誇張的成分在,但看山本臉上真情實意的關心,他現在的狀态一定不怎麼好。
事情的來龍去脈,山本武已經從藍波口中聽說了,今井遇到了點……心理上的麻煩。不過,依然給了藍波好臉色。照今井的想法來說,“那不是藍波的錯,隻是我沒想到,我的感情生活過早變成了泡在花瓶裡不能自由生長的玫瑰。”
究竟是什麼麻煩能讓今井如此慌張,想必現在蹲在綠植旁邊神遊的今井很難給出答案了。
山本武想了想,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安慰遭受如此巨大打擊的朋友。
“……我知道為什麼我會沒有未來的記憶了。”蹲在綠植旁邊的人卻倏地站起來,眼神格外堅定,“尤尼小姐在哪裡?我可以去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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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過尤尼之後,今井元岚的狀态并沒有好多少,而且出門時迎面撞上了無所事事的白蘭。
今井臉上麻木的表情把白蘭吓了一跳。
“你怎麼……?哦。”順利推出前因後果的白蘭“好心”往今井元岚嘴裡塞了一顆棉花糖,“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這種心理作用往往能派上用場,但心思已經糾結成麻繩的人隻會滾去一邊扶着牆咳嗽。
這糖甜得像是要謀殺他,軟性糖果直沖喉嚨,這手速……怪不得未來的自己和白蘭有仇。
樓上的人推開門,探出腦袋,擔心地詢問,“沒事吧,今井先生?”
今井元岚隻能對尤尼小姐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又指了指大門,表示自己要離開。
白蘭手裡重新撚了一塊棉花糖,目送今井元岚頭也不回地離開,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他手裡的糖忽然爆炸了。
一場不足為奇的小型爆炸,眼角餘光掃到一點紅色時,白蘭就果斷把糖丢開了。
随後一隻鳥飛過他的頭頂,叽叽喳喳叫着追上自己的主人。
“……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樣呢。”
2.
試圖讓自己忘記今天一天發生了什麼的人晚餐隻點了一份意面。
他有打算把這件事藏在心底永遠不告訴那個人,可是,和尤尼小姐聊過之後,他還是決定親自問個明白……但不該這樣的。如果他沒有記憶但另一方卻有,他們的相識就不應該是這樣。
他這一天去了很多地方,但又好像在原地打轉——在迷宮原地。
最後分别前,他給埃菈留了國内的地址。希望這個在彭格列的幫助下要去追求自由美好新生活的小姑娘,未來有機會去日本找他。
話說回來,他這盤意面吃得味同嚼蠟。
明明是很受人歡迎的經典口味,廚師的水準也高于水平線,但他就是難以下咽。
艱難地安撫好腸胃,他終于聽到了壓過電視節目的手機鈴聲。
“我和你有七個小時的時差。”拿起遙控器調低電視節目聲音,這次總不可能是别人代回撥。
“你笃定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今井先生。”
條野意義不明地回了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沒管那麼多,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那麼小聲地說話,但就像是聲音高一點就會震碎什麼——比如他的三觀和心髒,他小聲說,“我在意大利。”
“……”
對面突如其來的沉默讓空氣都凍結了。
“我不在國内。”花了幾秒鐘去思考今井冷不丁直接打電話聯系他的原因,條野采菊不明内情地吐槽道,“你終于被異能特務科決定流放國外了嗎?”
“什麼流放?我——算了。”對暗号失敗的人像蔫了的蘑菇一樣縮回自己床上。雖然沒意義,但他還是問了,“在你十三歲的時候,有沒有做過關于未來的夢。”
“沒有。你遇到了什麼?會讓你覺得預知未來的能力人人都有,”
“你十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麼?”首先排除當學生。
條野采菊看不到今井元岚有些幽怨的眼神,隻聽聲音都覺得這個人變得更莫名其妙了。
“别擅自調查我。”他告誡道。然後又問,“你怎麼忽然想知道那時候的事。”
“是有一些原因。是不能告訴我嗎?”
那是比條野加入獵犬還要更早的時候了。他對條野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但這有什麼關心的,一個加入軍警多年的人總不可能哪天忽然變成他的敵人。
“……不是。”
條野采菊覺得首要問題不是他“能不能”,而是今井沒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冒犯還很莫名其妙嗎?打了那麼多通電話隻是想問他關于他自己十三歲的事?哪怕問他上周的事,他也得細細回憶一遍上周的任務都有些什麼才能給出答案,而且今井問的可是八年前……
怎麼今井問的正好是八年前。
“那是為什麼。”今井元岚這時卻感覺,如果繼續追問下去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啧……是他不記得那時候的事。
今井元岚恍然大悟,以為自己明白了一切,“沒關系。不記得也很正常。”弗蘭和他不都不記得嗎。
“……你說的‘正常’,是哪種正常?”條野采菊發覺二人的交流中有一種怪異的不協調。
什麼哪種,不就隻有一種……
莫非他們兩個說得不是一回事?
果然有些事隻能當面聊。
“等我回國再說怎麼樣……大概年底,我去找你,或者你來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