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井元岚帶着無奈妥協的微笑一步步挪去入戶門口,“來者不一定壞人。”
“我比你了解得多,外國來的小子。”子彈上膛,皮特曼從瞄準鏡裡盯着今井元岚的後腦勺,“想幹掉老皮特曼的人可不少。”
今井元岚的手搭上門把手,一直噤聲的小鳥此刻終于從兜裡探出一顆腦袋。
他說出了從踏入這片城區起,就一直存在的想法,“皮特曼先生,你對我們的戒心那麼低,是因為這裡到處都是你的眼線?”上前推銷商品的小年輕,熱辣妩媚的女性,走路不看路的邋遢男人,熄了燈的房子。
“你們兩個是整個街區裡最乖的人。如果這是你們的僞裝,我手裡年紀最小、最天賦異禀的打手,也沒辦法僞裝得比你們更良善。”
但說實話,看到這兩個人的影像,那件壓在他心頭幾十年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有預感,結束那件事的時刻,就在今晚。
他又讓另一個年輕人躲好點。
“開門。”
被皮特曼先生異常惜命的人生信條所感染,今井元岚放棄了首當其沖與對身份不明的來者對峙。
拉開大門之後,他向後退遠,與來者保持了安全距離。
不可能裝作若無其事。難道選擇不開門,就能讓敵人一晚上進不了屋?無非是從走門變成走屋頂之類的。
“什麼人。”皮特曼端着槍,指頭扣在扳機上,冷聲問道。
倫敦的雨天雖多,但很少有雷暴雨天。
今井元岚死盯着站在門外的高大身影。門外屋檐下,随着大門打開而亮起的燈泡自上而下,把燈光打在“他”身上。
白馬探是站得最遠的人,但他看到這個深夜找上門的家夥,就明白了案件的原委。受害者的屍體上總是留下啃咬痕迹,警方怎麼都找不到缺失的肢體,迄今為止仍有兩名嫌疑人找不到下落。
蒙面人身邊,飄着三隻由雨水凝結而成的魚,這就是犯人總是選擇雨夜下手的原因。
雖然是半透明,但在燈光和陰影交錯下,那一口尖利的牙齒讓人心頭一顫。
皮特曼眼中沒有猶豫,不再等待蒙面人的回應,選擇直接開槍,但對準來人腦袋的子彈被雨水凝成的魚擋下,而把子彈吞進自己身體裡的“魚”則立即化為一攤水潑在地上。
“你的目的是什麼?鬼東西,你想殺掉我?”
蒙面人猛地向前伸手,重新凝結的魚群如飛魚般“遊”向高聲發問的皮特曼。
戰鬥經驗是在場所有人中最豐富的皮特曼依舊鎮靜,開槍擊碎兩條瘋狂竄向他的遊魚。
魚群在逼近。白馬探迅速翻越沙發,抓起擺在沙發兩邊的靠枕,砸向水做的魚——會有用嗎?他也不知道,但常識告訴他,布料能吸水。
“幫不上忙就去後面,”皮特曼對着後面的房間示意,“找點什麼能用的。”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小鳥從蒙面人眼前掠過,剛冒頭的火球被反應力超群的蒙面人以一隻遊魚為代價澆滅。被小鳥的突然襲擊一分神,沖向皮特曼的魚群減了速,還沖歪了方向。
“看來你也沒厲害到哪去,”皮特曼看到了蒙面人的失誤,一邊尋找掩體,一邊上子彈,開槍射擊,唾棄道,“能被你殺掉的家夥真弱。”
多年來的經曆告訴他,什麼時候都不能慌張,特别是生死關頭。
“不能離開室内。”他提醒這兩個應對危機的表現非常令他滿意的年輕人,“否則他會用這些沒用的玩意把我們耗死。”
今井元岚不想在這種時候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他賭蒙面人的弱點也是大部分異能力者的弱點——體術水平是一團垃圾。
無論對錯,做出這樣的預判後他迅速俯身沖到近身範圍。一拳不中,緊接着又揮出一掌,往蒙面人臉上攻去,若不是遊魚死死擋着,他隻差一點就能撥掉蒙面人的面罩。側身踹出一腳,卻踹進另一條遊魚的身體裡,實體水塑造而成的魚卸掉了攻向蒙面人的力道,像是把渾身的勁都打在棉花上。
“今井!”
白馬探朝今井元岚擲去一把剛剛沖進廚房看到的水果刀。
擡手接住小刀,今井元岚立刻推開刀鞘,将銀亮刀刃奮力劃向蒙面人的脖頸。若是劃得準,蒙面人會血濺當場——但煩人的遊魚實在讓他很難靠常規手段傷到人。
随着下一聲槍響,蒙面人的肩膀被一顆子彈貫穿,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搖晃。
他想乘勝追擊,可靈巧的遊魚還是在慢慢後撤的蒙面人的操縱下先一步咬中皮特曼先生的胳膊。
長得奇形怪狀十分醜陋的遊魚死死咬住一塊皮肉不松開,還帶着溫度的鮮血瞬間淌滿小臂。
白馬探操作火焰噴槍對準咬住皮特曼先生不撒嘴的魚一陣猛噴——雖然是廚房用品,但對付水做的魚效果拔群。
混戰中,蒙面人見難以得手,抛下他們三人,轉身向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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