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橋飒和深吸了一口氣,“你需要什麼?”她就知道大晚上被這個陰魂不散的人聯系果然沒好事。
“我不一定能留得下犯人的性命。”
“……我會安排支援到場,把具體的位置和盡可能詳盡的經過發給我,要快。”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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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到了。
他一路追到靠近頂層的會客廳。直接推門進去,他掀開墜滿珍珠和碎鑽的簾子,提着刀,靜觀事态發展。
門口的簾子花裡胡哨,僅能起到在視覺上分割空間的作用,實用性半點沒有。會客廳三面通透,高層落地窗是最便捷的觀景區。不知道兩人在交流什麼,那個外國佬自傲地說着話,征十郎偶爾回應一下态度。
征十郎這個誘餌當得太敬業了吧,居然還願意搭腔。
“不必如今警惕,今井先生,我隻是在和赤司先生聊工作,今井先生不必這麼警惕我。”
他感覺到了比之前更嚴重的心慌與緊張。
果然。
“談得怎麼樣?我名下的産業也可以和昂克先生合作試試。”
哈姆·昂克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合作随時可以談。”
握着刀的手格外用力,才稍微減輕些心頭的慌亂,但一種更古怪的沖動湧上心頭。
他最終望向友人,“征十郎,要回去嗎?”
他還沒等到征十郎的回應,繼慌亂和沖動之後他又感受到一股極為龐大的哀傷湧上心頭。很難受,非常痛苦,他的雙腿快要軟得支撐不住身體。
“調整一下合同,我就可以同意。”
哈姆·昂克十分滿意,也不覺得赤司征十郎提出的要求聽起來不合理,“赤司少爺想怎麼調整。”
“以你的生命當籌碼,我就答應。”
“你——!”
哈姆·昂克一臉驚懼,迅速起身,指着赤司征十郎,“你怎麼可能還清醒着!”
“岚。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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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元岚拔刀的速度遠比哈姆·昂克的反應速度更快。
太刀刀尖劃過男人胸口。當劇痛侵蝕神經,外國佬仍驚訝恐怕會葬送自己的失手,而今井元岚也一臉震驚,他的判斷力果然被影響到了。
征十郎和他身上都帶着紐扣大小的竊聽器和定位器,在被搭話時,暗處的眼睛已經鎖定了這個外國佬。
按着通話耳機,他現在斷定昂克是精神類異能力者。異能力的發動條件還不明了,這種時候任何人都不要靠近,即使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搭話也許就是破除控制的辦法,但他們根本做不到避免。
隻是控制了情緒也能叫控制?又不是控制了他們的四肢。這種控制水平,對普通人還好下手一點,但對上别有用心的人——是的,他指的正是他和征十郎這樣的“别有用心”之人——就會很容易被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征十郎能輕易被情緒所左右的時候隻有看到他盤子裡的紅姜天婦羅的那個瞬間哦。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裡亂七八糟湧現的情緒讓他像切了洋蔥一樣忍不住流淚,連腦子也開始不着邊際的亂想。單憑自己,任何人都很難與極端情緒抗衡。像他一樣,連眼淚都控制不住,嘩嘩地流,像閥門壞了一點的水龍頭。
被不屬于自己的極端情緒折磨,和被疼痛折磨,究竟哪個更讓人難以忍受一點。
對峙時,外國佬掏出的遙控器讓他心頭一緊,接着又看到一個奇怪的紅點出現在男人的太陽穴上。
什麼莫名其妙的……
他疑惑着,刺出的刀刃沒入男人的手臂,再度将男人的勝算改寫為零。
在男人的慘叫聲中,他才終于反應過來。
……!
都說了過多的極端情緒會讓人反應變慢的!
拔出長刀,揮刀甩掉新鮮的血珠,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着站在遠離戰場之處的征十郎沖去,在征十郎驚訝的目光中扯着人向沙發後倒下。
劇烈波動又分裂的情緒讓赤司征十郎的神智險些分崩離析,但他比任何人都熟悉這種感覺,這種曾經困擾他的分裂感。他被突然沖向自己的岚扯倒,緊接着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随着重物倒下的悶響。這一切像是多米諾效應一樣連貫地發生。
壓在他心口的混亂情緒刹那間消失不見,隻留下他本該有的驚詫。
聞到血腥味時,他依靠理智恢複的大腦意識到剛剛發生了怎樣的變故。
三面通透的會客廳真該被取締。今井元岚心想,他要收回之前對這裡的一切贊美。
擊殺昂克的狙擊手在他們背後,未知的某棟建築的樓頂。托透明玻璃的福,他和征十郎仍然在狙擊手的射程内,如果不是沙發擋着敵人的視野,說不定他和征十郎也會被當成目标一并擊斃。
絕對不是己方的狙擊手,異能特務科的瘋子們也不會一上來就擊斃犯人。
“征十郎。”
“什麼。”
“下次别幹這種事了。”終于輪到他說這種話,他心裡還有點暗爽。
“我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不過,我也沒想到,這一整件離奇的釣魚執法事件裡居然還有高手。”
來自第三方的狙擊手,準頭還那麼驚人。他倚靠着沙發,摸了摸禮服的口袋還有内側的暗袋……他們現在連點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