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武裝偵探社和政府部門有一些聯系,但不是政府組織。
今井元岚剛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時候,社員并不多,他從福澤谕吉社長那裡攬下了很多需要外出的委托,趕赴現場搜尋情報,從情報中找出有用的部分,順着亂步揭露的可能逃跑路線追捕異能者罪犯,并負責和官方的人接洽委托事宜,是今井元岚的主要工作内容。
和異能特務科打交道他太熟悉了,他會回想起戴着電子手铐當“苦力”的那一年,那種東西,讓他的靈魂都變得越發沉重幾分,他現在連手表都不會戴。
武裝偵探社接的委托不總是那麼複雜,也有簡單的保镖任務、尋物任務、找人任務。
為了更快摸清橫濱的大街小巷,他在工作之餘,會随機坐一路公交車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點。将小範圍内的一草一木一街一巷記在腦子或者記事本裡,回頭再标到電腦裡的數字地圖上。次數多,費腦力,但他有在很認真地對待武裝偵探社的工作。
因為不熟悉路況而耽誤他的第一份正經工作,這種事,今井元岚絕對不會讓它發生。
除了鐳缽街。因為同事們不讓他去。那麼,理由是什麼呢?
亂步在喝波子汽水,或者吃可麗餅,含糊其辭不告訴他理由。
不去就不去,他選擇盲信。
他對偵探的刻闆印象是被認識的高中生偵探影響的,白馬讓他對東京警視廳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即使白馬現在又回了英國。
而江戶川亂步同理,被“世界第一的名偵探”看透一切,今井元岚認可了這樣的待遇。在偵探面前,他再怎麼躲藏也無濟于事。
今井元岚背着羽毛球包在街上走,他是真的在工作。同他搭話會打擾他跟蹤犯人,或者暴露他的行蹤。
如果他雙手空空,那就是他真的閑下來了。去近郊區的無人街道和似乎傳出異響的小巷子裡看看,或者在港口附近,找一家接待船員的餐廳,一呆就是半個中午。要是撞大運,抓到不安分的家夥,今井元岚就日行一善,打暈扔給警局。
他已經聽從織田的建議,盡量避開□□的活動範圍了,他隻是碰巧撞上打擾普通居民日常生活的不安分因素。
熱情自來熟的中年上班族鄰居常常對這個年輕的外地人大吐苦水,青年每次都“啊,真的假的”“哇,聽起來好可怕”“那大叔你上班也好危險啊”,
嘴上這樣說着,在心裡迅速把有用的信息分門别類地提取出來。
今井元岚不是正義的夥伴,想當也不會在橫濱當的。橫濱是個什麼樣的地界,他很明白,但幫鄰居教訓幾個小混混有什麼過分之處。
而且這很有趣。情急之下,他們總會口風不嚴,露出馬腳,意外之喜也一個接一個。逐漸熟絡的刑警先生特地打電話給他,說他送去警察局的嫌疑犯被審出了還牽扯别的案件。
不是異能者,也不是□□人士,不是警察,也不是高官,普通市民的生活也應該被保護。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因為他在借此排查打算對他出手的危險分子。清除混在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隐患,以他的能力與手段足矣。
當初寄給愛花姐的威脅信裡,将他的死法寫得明明白白。若不是白馬提醒他小心,他還真不會在意這封威脅信。
白馬說,信的落款是一個值得認真對待的組織。他相信白馬的判斷,但在橫濱等待殺手找上門,已經花費一年多的時間了。
千萬别放棄啊,殺手們……不然,誰來賠他被延誤的兩年。
2.
在橫濱最不幸的事,是撞到槍戰現場。
而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和認識的人把歹徒兩面夾擊。武裝偵探社的成員當然不是視生命如無物的惡性分子,他又不像罪行罄竹難書的連環殺人犯一樣喪失了人性。
這次他是被爆炸聲和密集的槍聲引入巷子裡的。
貓着腰,緩慢靠近傳來說話聲的地方。距那些人隻剩一個拐角的距離時,他的背緊貼着牆,輕輕拉開球包拉鍊,把刀柄牢牢握在手裡,再探頭出去。
……什麼嘛,居然是他的熟人。是他誤入了港口黑手黨的任務現場嗎?不會吧,什麼任務現場會讓幹部被别人拿槍抵着。
他有點想笑。明明是蠻嚴肅的場合,他想到幾年前看過的外國電影,“難道好人就活該被拿槍指着嗎”,區别在于現在被指着的是一名黑手黨幹部。
那穿着奇怪兜帽披風的危險人物站都站不穩,身上多處被子彈穿透,已是強弩之末,能用堅持槍對準太宰治,隻是回光返照吧。
太宰治的這段話倒是蠻精彩的,瘋子的心理表現得淋漓盡緻。這是太宰治的真心話嗎?都說學哲學的人總會瘋掉,他完整地聽下來,覺得太宰治的想法才更是危險至極。
織田看見他時的眼神和太宰治的“演說”一樣精彩。
等太宰治講完,他才踏出第一步。
聽到腳步聲,披風佬瞬間轉身将槍口對準了他,但因為受了重傷,所以舉槍的動作稍慢了一步。
橫掃過一刀後便收刀入鞘。沒有傷到脖頸大動脈,隻劃破了表皮,疼暈過去了。
和太宰治對峙,對這些人而言是一種折磨。
于是被黑西裝們拿槍指着的人變成了他自己。太宰治的部下還是這麼喜歡随機應變,而且好像還沒有讓部下把槍收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