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透過籃球場附近的鐵絲網窺視着一切,那陰暗的視線在一個特定的身影上所停留着,直到被注視的對象若有所察地回過頭來,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才徹底消失。
伊恩有點不太自在地捂了捂自己的後頸,那種被窺視的黏着感令他渾身發毛,這幾天他總覺得有些不安,隐隐察覺到有人在暗中注視着自己,但每次一回頭,那種關注就瞬間消失了。
這實在是過于毛骨悚然了,如果一次還能算是意外,那麼兩次、三次就絕對不是了。
伊恩不算自然地推回了籃球,拎起書包離開了球場,期間他還時不時地回頭四顧,意圖找尋出那對一直暗中觀察的眼睛。
曼迪和阿利亞早就回去了,曼迪是因為約會,阿立亞則是和她的好友有約了。
他隻是稍微在籃球場逗留了一會,那種窺視感就再次出現了,就仿佛他是恐怖片中被選擇的那個倒黴主角一樣,而他身邊之人卻毫無所覺。
至于梅根的事情,他和阿利亞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和她嘗試着好好談談。
阿利亞甚至一連幾天都沒能再遇到對方了,就以往經驗來說這實在是有點不同尋常,畢竟梅根就像是那些青春情景劇裡固定刷新的校園标志性NPC角色一般,她總是和自己的那群“好姐妹”站在走廊裡,然後用她們幾乎帶着刻薄音效的視線打量每一個路過的角色。
而阿立亞則和那些青春情景劇裡的标準loser配角一樣,是這些家夥的日常針對對象,因此,這實在是有點令人難以捉摸了。
當伊恩試圖從别人那裡得知或者是證實某些事情的時候,他才知道梅根請假了——在那件事情發生後的一周裡,她就突然消失了。
這着實是令人費解,而那種古怪的窺視感也是從這時候出現的。
伊恩攥緊了自己的外套口袋,略顯不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不時地用餘光注視着自己的身側,他覺得自己快被這種窺視逼瘋了,可壓根沒有人相信他所說的内容。
就連阿立亞,她也表示自己并沒有感受到這種被注視感,而曼迪則是說梅根是以感冒理由請的假,這挺正常的,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時不時就總是以各種理由從老師那裡讨要假期,比如什麼經期痛、感冒、咽喉炎、懷孕、抑郁症,隔壁班還有一個真的懷孕回去休了個産假的。
而利普在聽完這件事的全程以後,臉上并沒有多大的反應,他早在伊恩、米奇、阿立亞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家夥厮混在一起後,本來就不怎麼完整的三觀被重新再塑造了一遍。
他對梅根倒的确有點印象,标準的teenager人物,但在他們學校,就是正常人的範疇,反而阿立亞那種類型才是少數群體。
“她會很快就忘記這件事的,雖然偶爾在和她那些朋友逛街或者參加派對的時候,有可能會拿你們的事情作為某種談資,大肆談論或者嘲笑,但是這其實并沒有什麼傷害——之前有個哥們劈腿,結果他的短迪照片被傳遍了整個年級,那才叫災難,你們這種隻是青少年亂搞而已。
這真的沒什麼,你們就是焦慮過度。“
利普以一種相當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但伊恩卻對此仍然心存懷疑,因為此刻正走在暗巷中的伊恩似乎聽見了那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了。
他開始慌不擇路地加快腳步,然後就是小跑了起來。
有人在跟蹤他,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問題是究竟是誰,這是個問題。
直到伊恩狂奔起來以後,他的餘光瞥見了從他身後的小巷裡竄過的一道身影,對方穿着帶兜帽的衛衣,夜色之中有點難以分辨,但對方的手一直揣在口袋裡,似乎拿了什麼。
難道是,槍支?
伊恩不敢确定這個答案,但他也不會心存僥幸,他知道這個街區住着些什麼人,雖然米奇一家已經是這裡标準的危險分子了,但比起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或者是流竄到這裡的瘋子,米奇其實還算是個正常人。
伊恩的心緊緊地揪起并且狂跳,他隻能聽見自己的胸腔不斷起伏,心髒亂撞的響動,接着他竄過了一個垃圾桶,卻又停下腳步,将其放倒,意圖阻攔那個離他越來越近的身影。
伊恩對這一塊的巷徑足夠熟悉,下一個拐角即将通向主道,到了那裡,他就會安全一些了。
就算是某些瘋子也不會明目張膽的當街殺人。
但當伊恩跨進那個陰暗的拐角的一瞬,他就撞到了第三個身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根棒球棍就朝着他的面門直直揮來,幾乎是要将他砸進水泥地裡。
當即,伊恩兩眼一黑,直接失去意識。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伊恩隻覺得自己眼前的視線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的腦子晃得厲害,應該是腦震蕩後遺症,讓他異常的想吐。
沒等他真的幹嘔幾下,他又感受到了自己被捆到幾乎麻木的雙手和雙腿,他意識到這的确不是他的錯覺,此刻他真的被捆縛着塞進了一個地下車庫樣的地方。
緊接着,在伊恩的意識開始正式回歸的前一刻,又一聲棒球棍與鐵桶相撞的巨響将他的腦子又撞得有點發暈,然後他就被人緊緊地揪着領子幾乎要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就是伊恩·加拉格?”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眼前這人帶着相當業餘的頭套和兜帽,但氣勢很是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