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山春瞥了她一眼:“岸田,你急什麼?”
岸田惠子轉身,抱着胳膊瞪着他:“已經攻到門口了,幾百米的距離,你慢吞吞的想找死嗎?等讨論出結果,這辦公室都不一定存在了!”
吉山春熟知她又犟又暴躁的脾氣,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同她吵架,轉身看向高崗社長。
高崗社長雙手攥在一起,手心滲出冷汗,手腕上名貴的手表也被汗水緊緊黏在皮膚上,滑膩難忍。他想逼自己冷靜下來,作為一個商人,他習慣從利益上考慮問題,卻很少把自己的命放在權衡利益的天平上。
擁有一頭罕見白發的青年忽然浮現在他記憶中,當年這個藥廠就要倒閉時,澀澤龍彥将鸠山和也介紹給他,給他指了一條路,他踏了上去,便再也不能回頭。
他在心底向自己強調,一定要相信澀澤龍彥。
他長出一口氣:“吉山你是怎麼想的?”
“岸田不能去,雷歐都死在港口黑手黨手上,她一個人去送死嗎?”吉山春皺眉說。
“什麼叫我去就是送死?我不去,還能誰去?吉山,你那個小孩子玩意一般的異能就有用嗎?現在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岸田惱火異常。
她素來就跟吉山春不對付,數日前雷歐的死更是點燃了她的情緒。但大敵當前,吉山這番話她也不是不理解。吉山出戰也是好的,可他要護衛高崗社長脫不開身,而且他的異能攻擊力不強,所以除了她,再沒有更合适的人選。
“你這個壁虎能力沒資格說我。”吉山春冷靜地罵回去。
如果雷歐還在,他倒是能從中調停一二,可雷歐不在,高崗社長拿這兩位古怪的異能者一點辦法也沒有。
眼見得岸田又要炸了,門卻忽然打開,一個男聲輕飄飄地鑽進來:“我覺得兩位誰都不能去。”
白色袍角從門中揚起,一個穿着白色實驗服的黑發男人走進來,他身形偏瘦,戴着副金框的眼鏡,胸口的工作牌寫着——鸠山和也。
“我方才親自去了南門,對方氣勢很足,但人數未必多,非常可能是佯攻,他們有佯攻的前科,别忘了,雷歐就是被佯攻分了心神才死的。所以現在,按兵不動才是最佳選擇。”
鸠山和也進門就往一旁的真皮沙發上一坐,明明作為研究人員還要搞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他感覺有些煩躁,也缺乏維持假面的耐心,所以現在對高崗社長的态度看起來不像面對上司,反而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
但此時沒人在意他的舉止。
高崗社長捂住頭思索了一番,說:“按鸠山說的辦。”
吉山春瞥了鸠山和也一眼,沒有再說話。岸田惠子見大家同意了意見,社長也發了話,于是咽下自己的脾氣。
五分鐘後,太宰駕輕就熟地待人鋸開西面栅欄,發動進攻。
從高崗制藥的角度看,太宰的進攻,證明鸠山和也的判斷是正确的,方才是佯攻。
高崗社長對鸠山和也成功的猜測感到振奮,他似乎看到一點希望,港口黑手黨不是不可戰勝的,對,他們開始就沒有刺殺成功,所以之後也不會成功。雷歐的死是因為他自己不謹慎而已。
吉山春和岸田惠子也不由得仔細打量這個名為鸠山和也的男人。
鸠山和也從監控中看見了太宰的臉,他眯起眼睛:“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
吉山春和岸田惠子也看到了,他們也聽過這位“黑色幽靈”的名頭,傳聞他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是森鷗外手中最好用的刀。
隔着屏幕,鸠山和也看見太宰模糊的黑色的無機質一般的眼睛,隻是一眼,這個屏幕就黑掉了,緊接着,周圍的屏幕也陸陸續續黑掉一片,就像病毒,從那最初的屏幕中彌散開。
恐懼如潮水,沿着黑色的屏幕再次蔓延上來。
空氣沉寂了數秒,吉山春打破了這氛圍,平鋪直叙地解釋給高崗社長:“他放棄佯攻,現在正試圖通過滅掉監控拜托我們的監視,讓我們變成瞎子,無法把握戰局。”
鸠山和也當然也看出這個目的,他的大腦告訴他自己,這是難得的機會。一個個黑掉的屏幕就像是無聲的倒計時,必須盡快決定,越晚優勢越弱。
産生了這個想法之後,屏幕上無聲的黑色,更是變得莫名的讓人窒息,濃重的黑色讓人聯想到港口黑手黨的黑色,就像橫濱的夜晚,沉沉的暗色愈加可怖,又似乎像山一樣沉重,壓抑他,逼迫他。
“抓住這個人,這群入侵者就徹底完了。”鸠山和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吉山春和岸田惠子不約而同地點頭。
高崗社長愣了愣,他不知道太宰治的模樣,自然也沒有那些感悟,但他是真沒見這吉山春和岸田惠子如此團結過。
他意識到了這個決定的重要。
本來他就尊重專業人士,他認為雇傭的保镖們總比他擅長這些,而理智的鸠山和也總能做出優秀的判斷。
可高崗英二更在乎自己的小命,他不在乎太宰治死不死,但他自己要活着,于是有些焦急地強調:“必須有人留下保護我。”
鸠山和也姿态自然地取代高崗社長控制了這個局面,調度安排人員,他吩咐說:“當然,吉山先生,請你護送高崗社長去實驗室躲起來,實驗室有些機關,還算得上好用,社長都了解。我與岸田小姐解決完外面會給社長發暗号。”
吉山春見高崗社長沒有異議,再次打量了鸠山和也:“好。”
作為被雇傭者,服從就好。
如高崗制藥諸人所見,太宰進去後,并不着急尋找實驗室,也不去南門幫助田中攻進内部,而是派人摧毀所有監控。目的卻是為川上葵帶領的大部隊掃清道路。
又五分鐘,東面牆邊,川上葵直接鋸開了鐵栅欄,她帶着大部隊進入廠内,直逼辦公大樓。而此地的監控已被盡數摧毀,這一切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