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可以說這次的任務,說她如何的盡心謀劃,還得了個有些無語的外号;可以說剛剛在辦公室,森先生稱贊她事情辦得好,于是又丢給她一個爛攤子;也可以問太宰是不是又在任務過程中整了中原中也,所以他才如此生氣;又或者直白一些,狗腿一些,告訴太宰他幫了自己很多,不僅教她如何在港口黑手黨生存,還給她施展才能到機會,雖然他機關算盡的風格總是讓人難過,可川上葵自己又何嘗不是這種人?
她沒來得及開口,太宰先說話了:“吃早飯了嗎?”
川上葵有些後悔沒有抓住剛才的機會,所以必須要抓住現在的機會。
她搖搖頭。
實際上,她撒謊了,因為她知道太宰一定沒吃早飯,他的生活習慣差得要死,而他問這個問題,是要拉她一起去。
川上葵用“搖頭”這個動作作為自己的回答,她害怕一開口,就會暴露她撒謊産生的心虛。
太宰恍若不覺,自然地說:“那一起走吧,至于中也就讓他和森先生作伴啦。”
他們搭乘到樓下的電梯,電梯門側面的電子屏上紅色數字緩緩變小。
川上葵下意識地站在太宰右後方,副手的位置,因為習慣這樣,她一直站在這個位置。
厚重的門隔絕了外界的聲響,電梯内部變成一個密閉空間,而這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下降讓她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好似要浮起來,這是和腳踏實地不一樣的感覺,同時她也有一絲因為無處着力而産生的緊張。
太安靜了。
“太宰先生,關于澀澤龍彥的調查有什麼進展嗎?”川上葵想了想,決定用這個話題打破沉默,當然,她本人确實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哎……小葵,我們要去吃飯,為什麼提這麼不下飯的話題呢?”太宰治回頭盯着她說。
川上葵哽住了。
太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他将手搭在川上葵的右臂上,姿态親昵地說,“既然小葵這麼問了,我肯定是要好好回答的”,他又将手拿走,無奈地在空中攤了攤。
川上葵呼出一口氣,太宰這個樣子真的讓人很想打一頓啊。
這種想法一出,她更加無奈了,打什麼啊,還不一定誰打得過誰呢?她又不是中原中也。
辦公室裡中原中也在彙報任務時突然打了個噴嚏。
“剛和高崗制藥交過手,感覺怎麼樣?”明明是要說澀澤龍彥的事,太宰卻先問起她來。
“隻是小範圍的一次交手,他們那個所謂安保團隊很普通,就是那個異能者有點意思,可惜被我算計了,沒能看到他的真實實力。”川上葵老實回答。
“澀澤龍彥本人其實沒有什麼長時間追随的手下,他擅長的是挑撥人心,那個高崗制藥和他有點關系但不多……”
“叮咚。”電梯到了,川上葵還呆愣地等着聽下文,正驚訝聲音怎麼停了,太宰趕緊拉了她一把。
川上葵一個沒站穩,拽着太宰的手臂踉跄了幾步。雖然太宰很瘦,但還好他算是有點力氣的,倒也沒被她拽倒。
“太宰先生,川上小姐。”
川上葵擡頭,觸電似的松開那兩隻拉住太宰胳膊的手,松開後才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島田在一邊向他們問好,看他的樣子正打算去坐電梯。
川上葵掃一眼他的手臂,原先傷口的位置被衣服掩住:“胳膊沒事了?”
島田一向是個狗腿又臉皮厚的,此時竟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擦傷。”
他的眼神在太宰治和川上葵之間過了幾遍,說了句“您們先忙”便轉過頭去等電梯。
川上葵猶豫着要不要向太宰道歉,她方才拽他那麼大力氣,很失禮啊。但是如果道歉的話會不會小題大做,畢竟已經是對彼此非常熟悉的人了。
太宰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方才明顯很奇怪的反應:“去哪家店?”
決策權給到川上葵,她說:“就去最近的便利店吧,這附近還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現在很亂,走太遠可能會被刺殺。”
太宰治的手扶着下巴,歪頭暢想着:“刺殺啊,嗯……聽起來真好啊,還沒意識到痛苦就能死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似乎又陷入了對死亡的美妙暢想裡,沉醉的笑意竟有幾分甜美。
川上葵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她克制地輕輕喚了一聲:“太宰先生。”
“啊啊,就聽小葵的吧,雖然我是很想死掉的,但小葵不願意吧。”太宰治說。
川上葵并沒有什麼因為被照顧了而産生的開心,相反的,她心情不太好。
不管是太宰認為死亡是一件美好的事,還是太宰因為知道她不想死,所以就陪她走更安全的路線,聽着像因為她太宰勉強去做他不喜歡的選擇一樣,她都不喜歡。
可她沒有立場去說,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沒有人是可以指導别人的人生的,太宰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屬于他這個人的,獨一無二的标記,她不想改變,如果必須要改變,那一定是太宰本人的選擇。
“那就不去便利店了,我們去中華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