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葵不确定他是否聽到風聲,特意留了心眼,遣人盯梢,最後竟在下水道裡找到躲藏的他,将他綁回港口黑手黨。
川上葵揭開他嘴上的膠帶,在他耳邊說:“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
“你是誰?”他顫抖着嘴唇說。
川上葵瞥向旁邊的審訊員,語氣煩悶中有一絲冷漠:“上刑吧。”
這個人在裝傻,他明知港口黑手黨在找他,特意躲了起來,現在卻問她是誰。
川上葵不常到審訊室來,審訊員看向這位生面孔,拿不準她的風格:“哪一種?”
川上葵的目光掃過牆面上各種沾血的刑具,心中已經猜到那些刑具的用途,她随手指着牆上挂着的錘子:“就那個吧。”
藤井眼睛被黑布蒙上,前方隻覺一片黑漆漆空洞洞,聲音和嗅覺也變得格外敏銳,聽着川上葵與審訊員的讨論,因為恐慌,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聽見清脆金屬碰撞的聲音,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卻把牙齒咬的緊緊的。
川上葵皺起眉頭,她沒有繼續留在審訊室内觀察藤井的神情,而是出來跟島田打了個招呼。
“您有什麼吩咐?”島田問。
“藤井有什麼重要的親人,愛人之類的嗎?”
島田說:“他父母去世,沒什麼親戚朋友,也沒有結婚,一貫是獨來獨往的。”
獨身的人,是沒有軟肋的,自然沒有什麼忍辱負重的理由,那藤井為何要刁難自己,忍受刑訊也要守住秘密。
他有不得不保守秘密的理由,這個理由不在他自己身上,川上葵懷疑幕後還有一個人,控制了藤井的軟肋,進而控制了他。
審訊室裡傳來一聲慘叫,川上葵熟視無睹。
她思索了一下:“你叫幾個人,換上便服,拿了藤井的照片,就說他被你家老闆撞了,出了車禍,昏迷不醒。沿着他的日常行動路線一路問過去,留意那些表情不對的,适度威脅一下。找到那個真正對他重要的人,帶回來。”
她回到審訊室,藤井的左手被釘子從手背洞穿,釘在架子上,鮮血線狀留下,他咬緊牙關,身體卻不住抽搐着。
“可以交代了嗎?”川上葵平和地問。
藤井沒有說話。
“你挺聰明的,也很有毅力,但你覺得那個人能找到的我就找不到嗎?”川上葵揪住他的衣領厲聲反問。
“你要幹什麼!”嘶啞破碎的聲音從他的嗓子縫了擠出來。
川上葵看着他猙獰的面孔,悲哀而無奈地松開手,說:“你的态度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一邊:“現在,你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也是我最推薦的選擇,你在被找到前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我代表港口黑手黨許諾會庇護那人。
第二個選擇,你在被找到之後被我逼着說出真相,我放了那人,就看你庇護的幕後黑手會不會為了報複你殺它。
第三個選擇,你不告訴我,你們會一起用最凄慘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藤井腦海裡亂成一團,身體上的疼痛不斷刺激着他,叫他無法冷靜思考,他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怎樣……怎樣才能讓我的女兒活下去?
他不介意自己凄慘的死去,這不重要,但繪裡香一定要好好的,她是他的唯一的親人,自從繪裡香出現,他再無法想象沒有繪裡香的日子,更無法忍受繪裡香的臉上出現哭泣痛苦的表情。
繪裡香一定要做世界上最快樂的孩子。
如果人生一定要有苦難,請把繪裡香的那份也全部給他吧。
“我……”他有些猶豫,川上葵的話讓他動搖,可他還記得那個白發男子的威脅,過于紛亂的思緒讓他感到不安。
川上葵起身,拉下他眼睛上蒙着的布,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藤井不知為何聯想到黑夜下的樹林,被風吹得微微顫動,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傾灑下來。
“我,川上葵,向你承諾。”她一字一頓。
藤井看着這個似乎年齡也不大的女性,沒由來的,有一種被推到懸崖邊的感覺。
這與他想象中的港口黑手黨不一樣,卻又讓人覺得,是啊,這就是港口黑手黨啊。
未必那麼強悍兇惡,也未必那麼獨斷專行,視人命如草芥。可動起刑罰毫不手軟,又機敏善謀,從他的語氣表情裡就能猜到關鍵。
明明都占了上風,她卻願意給階下囚一個承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藤井還在猶豫,白發男子當初的話還在耳邊。
“笃笃。”
忽然有人敲門。
川上葵循聲望去,正要去開門,卻聽到藤井急急忙忙叫住她:“我說!”
川上葵轉頭,玩味地看着他。
藤井在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門打開,并不是島田找到了人,隻是來送食水的。
川上葵故意叫人來送食水,好叫他誤會,給他施加心理壓力,以為女兒被找到了,為了保住女兒的命,急急忙忙要說出情報。
藤井話已出口,意識到自己可能中計了他歎了口氣,也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