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穿白衣,外面卻半披着一件灰黑色披風,這樣的人坐在角落裡,隻要不出聲,就是不起眼的。
他仿佛隻是一個江湖過客。
導演拍了兩組鏡頭後,開始揮手上群演。
今天請的這幾個特約還挺專業,一番“惡霸欺良女”的經典戲碼演得差不多,在摸上那姑娘的臉頰時,“惡霸”突然折了手,哎喲一聲。
劇情設定這裡是代善彈出的花生米擊中了他,為了方便,會由後期補上。
餘尋光主要就是提供了一個彈花生米的特寫。
在被花生米打了三下之後,惡霸終于反應過來是角落裡的這個年輕人在戲弄他。
他氣沖沖的過來,一張蒲扇大的巴掌擊在桌上,“小子,是你在搞鬼,是不是?”
餘尋光擠起臉上的肉,做出一個假笑,“我隻是看大爺這麼樂于請人喝酒,自己又囊中羞澀,所以前來自薦。”
在代善的台詞上,餘尋光有自己設定節奏和發力方式。這輕飄飄的台詞從他口中一出,那個嘲諷味兒直接拉滿。
連特約都覺得好。
這小鮮肉還不賴。
飾演惡霸的特約群演“哼”了一聲,說詞的時候也忍不住加了兩分力量,“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喝我請的酒?”
他說罷,一拳揍來,餘尋光伸手,拇指上夾了他的小刀,惡霸看了,連忙捂着手後退。
這裡是代善出刀斷了惡霸手筋的鏡頭,仍舊需要後期完成。
鏡頭需要後期,戲還要繼續演,惡霸及時擠破血袋,捂着流血的手失聲痛呼,“啊——”
鏡頭切過來,餘尋光又笑道,“現在,我可有資格喝二當家請的酒?”
“你敢傷我,龍威镖局饒不了你!”惡霸說完,回頭大喊,“你們這群廢物,還不給我拿下他!”
在群演沖過來的時候,餘尋光一手撐着躍起,手下本就是拼起來的桌子被拉得四分五裂,威亞同時發力,将他拉出了客棧。
“cut——”
半空中,餘尋光像娃娃機裡被夾起的娃娃,慢慢的被機器放了下來。
助理小陳趕緊拿着水過來。
餘尋光搖了搖頭,伸出脖子等着化妝師給他補妝。
現在天熱,沒一會兒臉上就開始出汗。
看完回放,導演過來。
餘尋光聽了半天,聽出他待會兒想加點新東西的意思。
他隻以為這是安排好的,等着聽天書,“您說。”
導演:“叽哩哇啦……”
餘尋光點頭。
導演:“阿巴阿巴……”
餘尋光再次點頭。
導演激動了,手舞足蹈:“瑪卡巴卡……”
餘尋光回頭看向武指。
怎麼着,您做個示範先?
兩天後,等易崇來到B組,赫然發現自家藝人成了夾生導演的玩具。
他一臉興奮的跟易崇說:“我太高興了,貴公司的藝人太敬業了,我說什麼他都配合。一些以前不敢想的動作,他都完成的很好。他有往武打戲方向發展的的計劃嗎?”
他沒有,我有。
易崇看到餘尋光下戲後,短袖都遮不上身上的大片青紫,心疼啊。
他知道這絕對是被那群沒輕重的武指打出來的。
等助理給餘尋光上完藥,易崇把小陳叫到一邊,開始批評,“小餘傻,你也不勸勸。”
小陳沉默了一會兒說:“小餘說,打戲下了真力氣,後期就不需要慢放了,播出效果會更好。我覺得他說的對。”
易崇兇巴巴,“對什麼對?”
小陳臉上有些不甘:“崇哥,一個七天戲份的角色,小餘準備了一個月,如果不求最終效果,小餘辛苦的那一個月算什麼?”
他看了一眼影視城的另一邊,又說:“别人舒舒服服,我們就得累死累活,憑什麼?”
他這是在說工作室的角色分配不公平。
易崇立馬皺起了眉,“你要是為小餘好,就别把這種不利于團結的話說到他跟前。”
“我知道,我半句沒說。”
“小餘下部戲是葉子的男主,工作室對他的安排是合理的。”
小陳不肯松口,“合不合理看結果。”
易崇懶得跟他犯倔,軟下口氣安撫他,“小餘努力,結果會好的,你們好好照顧他就行。咱們盡人事,聽天命,不争一時之氣。我的想法跟你是一樣的,吃苦可以,但是不能白吃。後期制作的時候,我會跟緊葉興瑜,盯着那邊剪片子的人。”
拍戲困難沒什麼,要是後期把鏡頭全剪了,他不能答應。
小陳這才低頭,“知道了。”
3天後,完成B組戲份的餘尋光來到了A組拍文戲。
他沒碰到馬霁明,易崇說他出去拍雜志了。
代善在劇裡的文戲基本上都是跟女主的對手戲,葉興瑜也早就計劃好把她和餘尋光的鏡頭集中在一起拍。
一年幾千個劇組開組,衡店的外景說來說去都被拍爛了。為了省去劇組調度的時間,李恕坤便把代善和高毓凰的文戲統一安排了三處地點。
首先是茅草屋。
那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茅草屋,重點在院子裡的那顆大樹。
編劇寫劇本的時候是不管導演拍攝時的死活的。就好比今天拍的第一場,劇情中是救了高毓凰兩次之後,代善中午在第三次高毓凰受傷時留在她身邊,并守了她一夜。
早起,高毓凰從屋中出來,她一擡頭就看見院中大樹上,橫躺在樹枝上假寐的代善。
這場戲的核心點除了給代善特寫時的畫面光影,還有卧在他肚子上的那隻貓。
李恕坤知道時間趕,對這場戲也有準備,他早就聯系好了動物演員,挑選了一隻性格溫順不怕人的橘貓。拍攝時,為了确保貓的配合,道具服裝組還在代善的胸口處撒了一些貓薄荷。
餘尋光跟着貓咪主人學習了一下撸貓的手法,就被威亞吊到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