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到底上了車。
一路上惴惴不安、心神不甯的。
何徑寒帶她去吃的中餐,坐在大玻璃窗邊,窗外是人工湖折射的粼粼波光,窗内玫瑰擺放桌面,不遠處還有專人演奏,樂音優雅舒緩。
何徑寒姣好的眉眼在微醺的燈光下,難得度上一層溫文爾雅。
女人說話松弛且放松,問話也罕見的日常。
心裡緊繃着,夏可則跟木偶一樣,何徑寒問一句,她答一句。
不說談笑風生吧,至少,外人看起來挺和諧的。
話至中途,聊到夏可這次負責了兩顆寶石,想到黃鑽的設計圖,何徑寒有點心癢想看小粉鑽最後被設計成什麼樣子,但是一想到在竹隐的情景,又覺得這個話題不宜深入,嘴邊的話到底咽了下去,随口撿了句别的。
“那你運氣不錯啊,這一批原石都是上百萬的成色,一拍賣,你就有兩件上百萬的設計作品,以後去哪兒履曆都不算弱了。”
随口一說卻不想正中女孩兒的希冀打算,摸不準何徑寒提這茬幹嘛,本就緊張,聞言夏可拿筷子的手都僵了。
“哎,我這算不算偷雞不成蝕把米,不過有兩件履曆作品,這你還得感謝我吧?”何徑寒還笑着打趣。
夏可心頭一松,讷讷,“當、當然,謝謝你。”
這話又太生硬,惹得何徑寒擡起了頭來,夏可在對方打量的目光下,被迫扯出個笑容來,也不好看,僵的很。
何徑寒眯眼瞧了會兒,不滿意,卻還是沒發火。
低頭頓了頓,反而更有耐心的換了個話題,夏可再度跟着一問一答。
就是這種氣氛,沒有如何徑寒所想,到中途某個話題慢慢松弛下來,反而不論她聊什麼,始終的,夏可姿态都帶着些防備抵抗。
何徑寒難得感到挫敗。
回程的路上何徑寒沒說話,夏可也沉默了全程。
兩個人的關系,比女人想象得更僵。
在夏可小區樓下停車,看着夏可迫不及待去拉門的動作,憋了一晚上的何徑寒終于沒忍住,沉了臉,冷聲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夏可手一滞,不知為何,心頭卻松了口氣。
等了一晚上的正題,終于來了。
轉過身去,果不其然,何徑寒到底撕掉了那層讨好假裝的和善,而這樣的何徑寒,才是夏可熟悉的,知道該怎麼去應對的。
何徑寒惡劣道:“說了對不起,也賠禮道歉了,你到底接受不接受啊?”
夏可回答還是溫吞吞的,“我說了不用的,你讓我的設計過了,就……就很好了,不需要再道歉了。”
溫柔中卻帶着拒人千裡的鋒芒。
何徑寒眉頭一擰,神色更冷,視線跟刮骨鋼刀似的,瞧得人背脊生寒,“不需要道歉?”拖長的調子無形中威懾,“是因為你沒期待過道歉,還是因為我道歉也沒用?”
夏可咬唇沉默。
何徑寒的心沉下去,“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相同的話,這次卻是陳述句。
夏可把頭低了下去,何徑寒眯眼着惱,鋸嘴葫蘆不說話,她就這麼把人看着,什麼時候說話什麼時候事了。
三分鐘過去,漫長的等待裡,夏可也意識到什麼,張嘴無言。
何徑寒擰眉,“說話!”
于是夏可便也明白,不說清楚今天是走不了的了。
那種“終于來了”的感覺再臨,夏可舒了口氣,反常放松了。
須臾,女孩兒聲音輕輕的,殘忍的道。
“你不用這樣,真的。”
“不想道歉就不用的,也不用勉強自己。”
“我……我……”
閉眼,心一橫,還是直白說了出來,“總之我要繼續工作,也不會回去了,你、你不用放下身段來做這些,讨好……不用的。”
強迫她沒有用,讨好她,換一種溫和的方式,她還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既然不會有改變,她也不希望給何徑寒能改變的錯覺。
想象中的潑天大怒沒有來,反而一聲輕嗤之後,女人反問道,“這話都是你第幾次說了?我像是耳朵不好,還是得了阿茲海默,需要你一再強調?”
頓了頓,女人又意味不明道,“知道我是在求和,怎麼,你不想答應?”
“還是說,”何徑寒煩躁拿了根煙捏手上,“你就喜歡我以前的那種做法,動不動就拿工作來壓你、逼你,最後搞得兩個人都不舒服,你難受,我也不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