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雲夢澤近來怪事頻發，事情還沒搞清楚呢，此刻又要去魔界的話，還不知道要有什麼事情發生！”鐘意珍持反對意見。

仙魔契約三百年前建立，其實是付出了代價的。當時仙魔兩界紛争不斷，積怨頗深，兩邊互相讨伐卻都讨不到什麼好處，已是兩敗俱傷，但雙方誰也不肯示弱，低頭求和，就這麼僵持了許久。

突然流言傳出，說魔君蕭逐眠與當時西鎏派掌門之徒白姝，情投意合，暗結連理。于是流言越傳越廣，有人就認為，既然他兩心生愛慕，不如借此機會，提出仙魔兩界休戰，各自休養生息，互不侵犯。

可沒過多久，當時還活着的雲夢澤主事淮陰，正例行在兩别山附近巡察之時，意外發現魔君蕭逐眠殺害了白姝。

事發之後，西鎏派掌門鐘黎大怒，要舉全派上下之力讨伐蕭逐眠，卻被門派長老攔下，說此時雲夢澤已經内耗嚴重，天下因兩界之争，死傷無數，不如以此要求魔界停止作亂，化幹戈為玉帛。有人命在前，蕭逐眠理虧也不得不接受。

就這樣，鐘黎為大局考慮，強忍失去愛徒之痛，與北滄派掌門江九思出面要求三百年之内休戰，雙方互不往來，魔界也不得危害人間。蕭逐眠同意，為期三百年的仙魔契約就這麼來了。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曉山青道。契約結束，必定是要探一探對方的态度，才好早做應對。

“但我們也得盡早做好準備，如若魔界意圖再起紛争，我們也未必怕他們。”鐘意珍行事一向是未雨綢缪的。

慕容蓉有疑問：“師尊，魔界現在不是隻有魔君蕭逐眠和其弟蕭逐年比較棘手嗎？我們有這麼多修為厲害的師伯師叔在，還怕打不過嗎？”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這三百年來蕭逐眠和雲夢澤五派一直在竭力避免紛争，遵守契約。雲夢澤為的就是能夠減少生靈塗炭，如果魔界能一直安分守己，自然是能不打就不打。

而魔界嘛……别人的話蕭尋不知道，但蕭逐眠還是有些了解的。他雖是魔君，可他卻是個随性的人，既然是當年自己立下的契約，自然是要遵守諾言的。可魔界其他人，就不一定是這麼想的了。

“傻徒弟，那自然是要避免紛争啊，一旦打起來，雙方都會死傷慘重，人間百姓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鐘意珍摸了摸慕容蓉的頭，又繼續開口道，“而且，我們在進步的同時，敵人也未必是停滞不前。魔君蕭逐眠修為雖高，九幽冥典早已修至第九層，可倒還算是個性情中人。但蕭逐年卻沒那麼簡單了，而他的兒子蕭辰，更是青出于藍，年紀輕輕功力就已經将九幽冥典練到了第七層。假以時日，能超過蕭逐眠也未可知。還有個魔界三公主蕭遙，也是個勁敵。反倒是蕭逐眠的兒子蕭懷瑾，修煉了這麼多年連自己的手下都打不過，不足為患。”

“可我聽說十年前這魔君還收了個義子，魔界稱為四少君，名喚蕭尋。他有一把極其詭異的扇子，叫九骨銀羽扇，分則為飛镖暗器，合則是一件強力的法器，在魔界也是打出了名氣的。前段時間魔界能成功清除噬魂獸，就是他的功勞。雖然傳來的消息甚少，但能被魔君收為義子，想來也是不簡單的人物。”何方海道。

再次被點名的蕭尋面色如常，波瀾不驚。他能被蕭逐眠收為義子，是蕭逐眠随性而為，耗盡半生修為救他一命這件事，同樣也是。隻是這件事隻有蕭尋和蕭逐眠兩人知道，在外界眼中，蕭逐眠仍然是修為最高的魔界之君。

“管他有幾個兒子，都不是我們澗雲君的對手，是吧嘿嘿。”林牧時适時裝杯，“我們雲夢澤不好戰也不怕戰，你說是不是啊？小亭玉。”

蕭尋一副勉強撐起微笑的樣子，蒼白無力地點了點頭，但強裝精神地說道：“師伯說得對。”

他得裝虛弱遁走了，免得再聊下去也不知道又要說什麼他聽了繃不住的話。隻希望江暮白能看出，蕭尋故意假裝給他看的假裝堅強，趕緊把他拉走。

果不其然，餘光一直放在徒弟身上的江暮白，立刻察覺到蕭尋的不對勁，道：“今天就先到這，趕緊回去排查，日後再找個時間商量去魔界的事。我徒弟不舒服，先走了。”

慕容蓉擺手相送：“亭玉哥哥，你好生休息！有空我去北滄派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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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無憂居的江暮白，提着一活物走到屋裡，将這活物放到了塌子上。

那活物開口道：“師尊，其實……我能自己走的。”

“你現在身體虛弱，你……可曾怪為師？”

“啊？”怪他啥？從一開始隐藏身份進入雲夢澤的蕭尋，本就對江暮白心懷愧疚。以至于蕭尋想着，進入北滄派後，江暮白作為一個師父，讓他做什麼，蕭尋都是自願去做的。

更何況，江暮白一收他為徒，便立刻讓他修煉玄清劍訣，這對他而言，已經是極好的了，又何來怪罪？

“師尊何出此言？”

“為師沒有教好你，讓你自行研究，反倒教你受傷了。”

說實話，一向冷漠無情，高大嚴肅的澗雲君，對着蕭尋自省，對當事人來說真的有些惶恐。

“不不不，不怪師尊，是弟子悟性太差，不及師尊當年萬一。”

“你雖然天賦欠缺，但好在态度勤懇，知道勤能補拙，笨鳥先飛的道理。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将玄清劍訣練到第三層，還是很不錯的。”

江暮白眼中流露的認可不假，他收徒不看天資優劣，隻要他态度端正，品行優良即可，剩下全看眼緣。在他的觀念裡，北滄派掌門不一定要做到修為第一，隻要悟性高，盡早能學會管好門派事物，并且有能力自保便可，不必做到事事拔尖。

得到江暮白認可的蕭尋，眼裡泛着光，有些激動地開口道：“真的嗎？師尊，我做得不錯嗎？”

察覺到徒弟的心情，江暮白點了點頭，教徒弟，要給足信心和鼓勵。

“那敢問師尊，當年師爺教您玄清劍訣，您是花了多長時間出師的？”下一秒，這将會是蕭尋這輩子最後悔問的一個問題。

“他沒教我，為師自學，花了一個多月吧。”

“……”

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差距的蕭尋，備受打擊。難怪都說是雲夢澤第一人，難怪能打敗蕭逐眠的九幽冥典。原本還信心十足的蕭尋，此刻就如同一根蔫巴了的黃瓜。

你說他為什麼不會教人？！因為他壓根就沒被人教過啊！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别人一個多月出師，他蕭尋三個月辛辛苦苦才練到第三層。

唉，算了。他這想成為天下第一的路，太難，一步一步來吧。

看着徒弟慢慢失去了眼裡的光，江暮白才反應過來，開口安慰道：“别灰心，為師慢慢教你，時日還長，你還是有機會打敗為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