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暮白這麼一說,蕭尋似是才想起一般,掀起袖口,三道觸目驚心的抓痕就這樣暴露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嘶——”林牧時誇張地倒吸了口氣,我嘞個乖乖,這傷口真不淺呐!
“這應該是在洞中被噬魂獸抓傷的,我……”
若此前大家都還對蕭尋的話有所質疑,現在見到這傷口,少不得要多信幾分了。但凡跟魔界交過手的都會知道,要是在打鬥中被魔界之人所傷,傷口上必定會被魔氣所污染。若是不及時救治,不出一個時辰,傷口必定會擴大蔓延,直至全身,最終緻死。
魔界修煉之術多是邪惡霸道,導緻近些年來,雲夢澤也甚少與魔界起過什麼沖突,若非魔界惡意侵犯,雙方也是各自安好。隻是三百年前那筆仙魔誓約,現在也如同一層紙糊的窗戶,快要被捅破了。
見到傷痕上隐隐散發的魔氣,在蕭尋那白皙的手腕上不斷侵蝕,一黑一白,極為刺眼。江暮白拉過他的手腕,靈力聚集指尖,緩慢地拂過他的傷口,指尖所到之處,魔氣就這樣被驅散。
澗雲君突如其來的關照,實着是讓他吓了一跳。蕭尋隻覺得傷口如同一汪清水流過,隻是一瞬,傷口就有愈合之勢。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手腕就被江暮白松開。
蕭尋正要附身道謝:“多謝澗——”
還未說完就被林牧時拉到一旁,悄悄問道:“小夥子,你長得真是閉月羞花啊,雖然也就比我差一些。你要不要入我門下?我這邊待遇很好的,不僅每個月有足額的晶石,還有穿不完的新衣服和……”
蕭尋汗顔,這詞用他身上合适嗎?并且這走向不太對啊,他的目标可不是東梧派呀……
“林牧時!”曉山青忍無可忍,打斷那邊籠絡般的收徒。
“好好好,我不打斷,你接着問!”林牧時拍了拍蕭尋的手,把他拉回到曉山青的面前。
然而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江暮白的臉,莫名其妙地黑了幾個度。
一直站在林牧時身後的楊修,也染上了幾分不痛快。
“你叫什麼名字?””曉山青問道。
“晚輩名喚亭玉。”蕭尋随口說了個名字,若在此刻衆人聽見他名叫蕭尋,隻怕這雲夢澤跟魔界是無法安甯了。
曉山青點了點頭,說道:“好名字,既是你收服了噬魂獸,在洞中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蕭尋沉吟片刻,道:“洞中光線昏暗,但晚輩在洞中通過玉淨瓶的亮光,見到地上有過推搡摔倒的痕迹,一片明黃色的衣角,和一個信物。隻不過結界消失,這些東西也随着消散,無法求證。”
聽到蕭尋這話,陳靜遠松了口氣,總算是沒有證據。
可緊接着蕭尋忽然對着陳靜遠問道:“我記得當時你跑出洞口,跟我說你的信物落在洞内了,可我明明在洞内卻隻見到了一顆信物,你的有沒有丢,一搜便知。”
“如果你信物仍在身上,卻沒有摔碎求救,那你就是心虛逃跑,故意見死不救。”
何煊聞言,就立馬上前搜身,果不其然就搜到了他袖子裡的信物。
陳靜遠見狀,心底一沉,徹底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反而是楊修,仿佛是沉冤得雪一般,激動地說道:“你們看,我說什麼來着?哈哈哈……他讓王廣替他而死,自然是不肯救王廣的呀!自己就心虛逃跑了!”
“是!王廣的确是替我而死,但若不是你楊修刻意引導,我又怎會以身試險?我為求自保,推了一把王廣,試問誰能不怕死呢?”
坐在地上的陳靜遠忽覺蕭尋手上的那抹明黃色極為刺眼,突然高聲大叫,想起王廣死前那絕望且驚訝的眼神,噬魂獸吸食靈魂時的場景,恐懼和心虛爬滿了他的身體。他又驚又怕,人一旦害怕到極緻,便是無法抑制的憤怒與大笑。
沒錯,他瘋了。
楊修見狀,随即又對着林牧時問,“師尊,弟子是不是洗脫罪名了?他自己招了!”
林牧時按住楊修的肩膀,表情上帶了幾分嚴肅:“鎮定,此事你雖然不是罪魁禍首,但也難逃幹系,為師回去定要對你施以懲戒,日後你可得謹言慎行。你可心服?”
“師尊信任楊修,師尊怎麼罰弟子,弟子都心甘情願!”
事已至此,除去還沒查明中階魔物出現的緣由,今日這洞中所發生的事情,倒也算是弄清楚了。身為五派主事的曉山青,跟青藹交代了後續安排之後,便都将人帶回了候雨亭前。畢竟試煉已結束,仙門大會還是要有始有終的。
蕭尋正要跟着大部隊離開困魔谷之時,忽然感覺身上好像有目光注視,可他一擡頭,卻無人與他對視。搖了搖頭,估計他是迷糊了,演了一天的戲也是蠻累的。
=====
候雨亭。
試煉成績一出,跟大家預想的結果,可以說是非常之出乎意料。
收服了噬魂獸的蕭尋,玉淨瓶中居然僅有三隻低階魔物,沒錯,三隻!反而是風評極差的楊修,奪得此次試煉的魁首。
此刻雲夢澤衆人隻是愈發覺得,這個亭玉能收服噬魂獸真是全憑運氣,不然你怎麼解釋他隻收了這麼點?
回頭再想起花折君一眼看中楊修,那是慧眼識珠啊,早早的就先下手為強了!
除去榜首楊修,其他表現也不錯的,後四名依次排列就是柳竹、何方海、慕容蓉、孟子州。其實前幾名之間的差距倒是不大,但是作為倒數第一的蕭尋,卻是跟前一名相差挺大的,差了整整十隻。
“這位哥哥,我原本以為你收服了噬魂獸,是個強勁的對手呢!可我現在見到你,修為卻那麼低,連我家護衛都比不上。我見你生得好看,你若是試煉結束後,無處可去,要不要考慮去我府上混口飯吃啊?我給你安排些輕松的差事......”
說話的是一個看着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她櫻唇杏眼,容色嬌麗,身穿着一襲粉色長裙,在衣裳的領口、袖口和裙擺處,繡着精美的圖案,每一針一線都顯得格外精緻,發間點綴的寶石光彩奪目。手中的佩劍是由世上罕有的隕鐵制成,還鑲滿了不少粉色寶石,這一身,價值不菲。對普通人而言,那可是一座移動的金山銀山啊!
若是旁人聽了這一席話,定然是覺得被羞辱,是要惱怒難堪的。可偏偏這姑娘說話時,那不谙世事的大眼睛,卻是流露了實打實的真誠,仿佛真的是在為你考慮退路。
“慕容蓉,你可别仗着自己家裡有錢有勢便這樣羞辱人啊!修仙之人皆是以清修為主,更是戒驕戒躁。誰像你這般奢靡浪費,經常尋來各種靈丹妙藥提升大補,還在雲夢澤買了塊地修建府邸,實在不像個修行之人。”說話之人是何方海,見慕容蓉如此說話,忍不住開口怼她。
不僅有錢,而且還有勢。因為世上有錢人很多,但能到雲夢澤買地建府的,那确實還真沒幾個。聽何方海這麼一說,這慕容蓉确實非同一般啊。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位哥哥你别誤會,我雖然真的很有錢,但是我平時也不浪費,我吃的用的全是爹爹給我的。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張口閉口錢錢錢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富甲一方,揮金如土是吧?”
“何方海,你休要污蔑我!”慕容蓉用手指着何方海,一時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怼回去,下一秒豆粒大的淚珠就這麼從眼中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