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0收掉落的群像番外!剛從老家回來,我有點想念師太了所以寫的峨眉的番外,加在這個位置看全文也不會太突兀hhh
*Summary:方豔青一直以為徒弟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方豔青[1]一直沒告訴過白鶴鳴一件事:張三豐和俞蓮舟送她上峨眉山的那天正巧是她的二十六歲生日[2]。師妹告訴她客人來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看的不是這個據說想成為自己徒弟的小女孩,而是武當的張真人和他的弟子俞蓮舟。
她倒沒有自戀到那種程度,覺得武林第一人會特地給自己慶祝生辰。事實上,很多新入峨眉的弟子和年紀較小的師妹都不知道她的生辰。非但如此,這些孩子或許連她的本名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生日了。
這是方豔青刻意為之的。她更喜歡峨眉的人,還有江湖上的其他人叫自己“滅絕師太”。她十五歲臨危受命,從師父手上接下一個新生的門派,一個以女人為主的門派。若是她武功不夠高強,若是她這十一年來有一點半點懈怠,那江湖上那些蠅營狗苟早就把她們給生吞活剝了。别人罵她冷酷無情,她也就受了,但偶爾聽到峨眉弟子們,甚至連她的徒弟們也在私下那麼說自己時,年輕的方豔青心裡多少還是會難過、會生氣的。
張三豐和俞蓮舟上門,首先讓她感受到了緊張。
方豔青覺得張真人大概不會像其他門派前幾年那樣來峨眉派“叫陣”,亦或是試圖從峨眉手上拿走點什麼東西,但她還是很緊張。因為如果張三豐想要這麼做,那她們毫無反抗之力。
出乎她的意料,那兩個男人竟然真的隻是來送一個小女孩上山的。張真人似乎有什麼急事在身,隻是在大殿裡坐了一會兒,就帶着他的徒弟下山了,連午飯都沒在峨眉用。她一邊感慨武當确實如師父所說那般重情重義,一邊又派得力的師姐下山查看。等到其他弟子傳來消息,張三豐和他的徒弟确實是離開了峨眉山,她才整個人放松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方豔青才開始注意白鶴鳴。
剛剛聽張三豐說,這孩子是孤兒,父母都被元兵所殺,他看着小女孩天賦不錯,但武當的功法不太适合女子練習,故而他把人送到了峨眉。
但,這是真的嗎?
即便是張三豐說的,那時候的方豔青并不完全相信這些話。她覺得讓武林第一人的張三豐親自送上來峨眉的小孩,必然不凡。
白鶴鳴在很多方面确實都很不凡,但就是身世很普通,就和很多人一樣。她讓人帶這小姑娘去洗澡,觀察套話了好幾個月,還是沒發現有什麼特别的。
甚至武當把白鶴鳴送過來之後,就像是徹底忘了這個小姑娘一樣,再也沒聯系過她。白鶴鳴也一樣,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過要聯系武當,也沒有和她說過要報恩之類的話。
再到後來,方豔青就發現她的天賦高的吓人,人又刻苦。她自己也是練武奇才,教導其他弟子的時候就時常為其他弟子的愚鈍而感到頭疼,面對白鶴鳴,她隻會擔心自己能給她的是否足夠。
如果從總量上來說,白鶴鳴讓她頭痛的地方又比其他弟子,諸如曉芙、靜玄之類的要多一些。
這孩子是個孤兒,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論是誰,哪怕是方豔青這個做師父的,也很難說自己能拿捏得住她。女孩子一般要比男孩子聽話一點,就算有點小心思,通常也無傷大雅。方豔青自己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白鶴鳴絕非那種一般的孤女,隻要給她一點風,這人自己就能攪得世界洪水滔天。
養白鶴鳴多少讓她體會到了一種養男孩……不,與其說是養男孩,不如說是養一個真正的孩子的感覺。
方豔青覺得她總能惹出點其他人惹不出的禍事來,還能巧妙地确保這些禍事踩在自己的邊界之内。比如在大都和蒙古人攪在一起,最後還能莫名其妙地拿回了被自己未婚夫丢掉的倚天劍,又比如她竟然敢指責自己,還是為了一向與她為敵的丁敏君,再比如她甚至敢包庇魔教的人……
如果把白鶴鳴幹過的不符合峨眉規矩的事情列一個單子,那她能毫不費力地寫個三天三夜。
這十幾年來白鶴鳴與她“鬥智鬥勇”,師徒二人或大或小的交鋒旁人或許不知道,她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這個徒弟或許曾經“乖巧”、“順從”過,但透過那雙純黑的眼睛,她能看到其中的野心與不屈。
偶爾方豔青會想,假如師父還活着,那她看到的幼時不聽話的、固執的自己,是不是也和自己如今看白鶴鳴一樣呢?
江湖裡師徒決裂的戲碼其實并不少見,但她神奇地發現自己似乎并不會因為徒弟的不順從而對對方産生什麼警惕的心理,甚至在不知不覺間,她就比自己所想象得要更依賴這個徒弟了。
作為峨眉派掌門,除了習武之外,方豔青每天還有很多瑣事要處理,所以她也忽略了很多事情,一直沒能找到時間來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正巧那段時間白鶴鳴也安靜了許多。她先是去了武當給俞三俠治病,而後據說又去了江西和淮河一帶,雖然和魔教混在一起,但姑且是為了抗元大業。
方豔青如今已經快要習慣白鶴鳴這種時不時的“越軌”行為,如今已經能面不改色地聽這種消息了。隻是她忘了老家的一句俗語,叫做“小祖宗上房,三天不打瓦片響”[3]。
白鶴鳴,她最滿意也是最讨厭的徒弟,她在衆位弟子面前欽定的峨眉派下一任掌門繼承人,很快就給她來了個上房揭瓦!
那天一早,方豔青就看着丁敏君慌慌張張地從外頭跑到自己跟前。她眉頭一皺,剛想要呵斥弟子成何體統,忽然想到白鶴鳴說的那句“心不需要鞘”,也就慢了一拍。
也就是這慢了一拍把事情搞壞了。
丁敏君竟然跪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腿,大聲喊道:“師父救我!師父救我!”方豔青眉頭緊鎖,忍着不耐呵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在峨眉好端端的,有誰敢害你?”丁敏君哭喊道:“白鶴鳴……師父,白鶴鳴要殺我!”
如果說别的人方豔青還真要考慮一下。但丁敏君一說出白鶴鳴三個字,方豔青忍不住笑了出來,冷聲道:“你是糊塗了?”她心想:“白鶴鳴若是想殺你,她也早就動手了。哪能讓你跑到我面前來求情?”
然而丁敏君大喊道:“師父有所不知!這,這白鶴鳴她,她……我親眼看到,她生了兩個孩子!”
方豔青腦子空白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往桌上一拍。“嘩啦”一聲,那桌子一角竟然被她這麼一掌給拍斷了。她大罵道:“蠢貨!别在這裡瞎扯!”
一急之下,她連家鄉話都說出來了。
把這句話罵出去之後,方豔青腦子又能轉了。白鶴鳴在外面生了孩子這件事情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是如果是她,也未必做不出來。自己向來不允許峨眉弟子有什麼男女私情,但她也知道白鶴鳴與俞三俠交往甚密。但之前她又說過不打算成婚……
衆多思緒在方豔青腦海裡攪合來攪合去,她本來性子就急躁,眼下更是急得頭頂冒煙。丁敏君被吓得面若金紙,卻還是抖抖索索道:“師……師父。徒兒,絕無半點虛言。那白……白師妹生了兩個娃娃,一個大一些,已經能走了,還有一個小一些……對了!還有紀曉芙!她也在,她一直都在包庇白鶴鳴。”方豔青聽得又想拍桌子了,但剛剛那個角已經被她拍掉。她清了清嗓子,問道:“現在白鶴鳴和那兩個女娃娃在哪裡?”
峨眉派的掌門人未婚生子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如果白鶴鳴是為了保留掌門身份不和俞三俠結婚那她也能夠理解——當年她要和大師哥訂婚,師父也十分擔憂。怎麼白鶴鳴平時腦子活得不行,鬼點子這麼多,這時候就不知道把孩子抱上山來在自己這裡過個明面,她也好順水推舟說這是在山下撿到孤兒才是。還讓丁敏君發現了,這樣她這個做師父的還得替她擦屁股。
而且她甯可帶壞曉芙這種乖孩子,也不肯告訴她這個師父!
方豔青風風火火地帶着丁敏君下了山,然後真看到了白鶴鳴和兩個女娃娃。丁敏君這回倒是沒亂說,一個孩子大一點,三四歲的樣子,另一個孩子還很小,正被白鶴鳴抱在懷裡。紀曉芙也在,還有兩個男的。
白鶴鳴看到師父來了,臉上的笑容雖然淡了些,但還是抱着孩子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反倒是紀曉芙一下子跪了下來,甚是惶恐:“師……師父……您……”
紀曉芙知道自己與楊逍私通生子,若是師父知道了,她今天輕則被逐出師門,重則命喪師父手下。她害怕死亡,卻也不想欺騙自己的師父。丁敏君最愛搬弄是非,消息又靈通,若是自己與楊逍的感情被丁敏君知道了……
方豔青沒空管其他人是誰,大手一揮,那房門就關上了。房門關後,她視線一掃,才看清房間裡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子,那兩個男的她倒是認識,一個是武當的張四俠,一個是武當的莫七俠。她冷哼一聲,心裡卻拿不準主意。
這兩人都是武當的,莫不是白鶴鳴這兩個孩子真的是俞三俠的?不過不管孩子是誰的,她現在得先問問白鶴鳴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