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祈彌又拒絕交流,司訓知道他确實不想再繼續了,也沒法勉強他,隻能無奈道:“那你承諾,會很快再次前來軍院治療。”
祈彌沒說話。
“你先前答應過的,對我們制定的治療方案會好好配合。”
祈彌垂下眼皮,是的,他先前答應過,而他答應的事,從來還沒失信過。
“我會配合。”祈彌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
看着被某種看不到的力量壓得擡不起來的腦袋,司訓吸氣:“算了,還是我去找你吧。”
垂着的腦袋輕輕點了點。
在司訓的引領下,祈彌輕松退出意識世界,回歸現實。
睜開眼,看着頭頂銀白色的金屬穹頂,以及穹頂上遍布的各種複雜線路,祈彌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屋子裡,就能讓人類構建出别人也能參與進去的意識世界,如果把這些放進機械……
祈彌陷入思考,半天沒動。
一隻大手突然出現在他眼睛上方,打斷了祈彌的思緒。
轉動眼睛,看到手的主人,祈彌腦子裡出現了司訓的一點信息。
這個男人是聯盟全體軍人中,神經最堅韌的,意識最清醒的,目标最明确的……當然,他也有着一個宏大的意識世界,祈彌不得不承認,在司訓的意識世界裡,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好得太過了……
伸手把神思不屬的祈彌從營養艙扶出來,司訓的心髒抽了抽,他感覺自己胳膊上挂着的就是一片樹葉,完全沒什麼重量。
也是,一個厭世的人,你還能指望他會好好吃飯?
親自驅車把祈彌送回住處,把人安頓好,反複叮囑明天要來找他,得到祈彌的點頭應允後,司訓這才開車又回了軍院。
作為祈彌在意識世界的引導人,他是最接近祈彌的心靈世界,所以每一次治療後,他都需要向專家組做彙報。
所幸,對于這一次的治療,專家組的專家們都認為效果不錯,讓司訓再接再厲,一定要讓祈大師對這個世界重新生出興趣與熱愛,這樣,他才能有靈感、有熱情,源源不斷制作出更多更好的新式武器,為全聯盟的人類服務。
背負着專家們的殷切希望,第二天,司訓按響了祈彌的門鈴,隻是卻沒有得到回應。
預感不好的司訓急忙聯盟軍院,在得到授權後,用了一些手段打開大門。
當在卧室的床上看到沉片的祈彌時,司訓原本提起來的心終于落了下來,隻是,當他用盡辦法也沒法叫醒祈彌後,他直覺出大問題了。
一個小時後,軍院的專家組給出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的診斷。
“不是自殺,也沒有腦死亡。”老專家摘下了眼鏡,歎了口氣:“他隻是不想醒來。”
“能通過意識喚醒他嗎?”司訓懇切地看着老專家。
老專家搖了搖頭。
另一位半秃頂的專家咳了一聲,“祈大師封閉了自己的意識空間,除非用暴力破開他的意識防禦,否則我們就無法接觸到他的意識,作為星盟最優秀的械構師,他有着不輸于司訓的意識力量,所以才能成功将人甩脫,自己創建了第二個意識世界——綜上,強力不一定能破開祈大師的意識防禦,也并不可取,因為我們不知道暴力進入意識世界會否摧毀祈大師的大腦。”
“或許,祈大師覺得意識世界比現實更好玩。”一個年輕的女孩突然開口,頂着會議室裡所有人目光産生的壓力,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他想自己一個人玩兒——誰也不帶。”
年輕女孩的話讓屋子裡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半晌,老專家拍闆,“我們可以把這次的事件看成是祈大師的自我療愈,或者,再過些日子,他自己就能治好自己,然後從意識世界醒來。”
後來,專家組又進行了整整一天的商讨,最後還是決定,把祈大師放入療養艙,專家組每天一位專家跟蹤關注,随時注意他的身體與大腦情況,每半個月專家組會診,集合大家的意見後上報聯盟人類最高安全委員會,由最高委最後決定是否用外力喚醒祈大師。
毫無疑問,聯盟最優秀的幾位醫療專家的意見,得到了最高委的贊成,于是祈彌就這樣躺進了軍院的療養艙裡,一直躺了五年。
五年後,從與異種生物戰鬥的最前線下來,回到主星休假的司訓見到了終于睡醒的祈彌。
“你睡太久了。”司訓看着眼眸明亮的青年,心弦一陣震顫,很顯然,他再次愛上了這個世界。
祈彌調皮地沖滿臉風霜的男人眨眼:“要聽我都經曆過什麼嗎?”
“聽!”男人肯定點頭。
“這說起來話就長了……”
微風吹拂的夏日午後,坐在祈彌的私家花園,司訓放松了長期緊繃的神經,舒舒服服地靠着椅子,聽青年講述沒有他參與的那些旅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