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檀煙那邊被項目絆住了腳,但她還是挂念着在萊芙的佟諾,她怕自己出差一段時間佟諾不好好吃飯,所以她每天都替佟諾點好外賣,又叮囑這叮囑那。
佟諾都一一應了,但是聽沒聽就不知道。
佟諾從醫院出來的那天,情況好像變得更嚴重。
醫生的建議一直在她耳邊響起。
“你之前的做法是一直待在對方身邊,不脫離刺激源隻能短暫緩解,一旦脫離,就像你現在……”
“我的建議還是脫敏治療更好。隻是這個過程很痛苦,需要你無數次回憶讓你受刺激的場景。但你的情況有點特殊,主要是你說的場景是你想象出來的,現實中并沒有發生。或許下次你可以和對方一起來,她在你身邊,你能觸碰到你認知到那件事情并未發生,再脫敏效果會更好。”
好累,好煩。
佟諾重生這件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敢和其他人說,萬一被抓去做研究就麻煩了,所以她隻能告訴醫生那是她的幻想。
可她是真的經曆過,那天她真的要痛到窒息,甚至想跟着去。可她又想到,要是自己也走了,誰給姐姐處理後事?誰為她掃墓?誰還會記得姐姐啊?
姐姐走之前還囑咐她好好活下去,她怎麼能讓姐姐走得不安心。
想到這些佟諾心底愈發崩潰,她有一種沖動想把重生這件事告訴柯檀煙,這樣是不是就能快點忘記上輩子的事情?這樣姐姐是不是能一直陪着她?她這樣想着,電話已經下意識撥了出去。
那邊很快接通:“糯糯?”
聽到柯檀煙的聲音,佟諾被拉回現實,剛鼓起的勇氣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不敢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姐姐會相信她嗎?說了又真的能忘記嗎?
這些事情在她心裡埋藏太久,久到她自己都以為忘記了。
哪怕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五年,哪怕她一直待在柯檀煙身邊,可一個刺激,她又全部想起來,甚至精準到每個細節,就比如柯檀煙從溫熱慢慢變得冰冷的觸感……她全都記得,該怎麼忘啊。
那場大雪困住了她,可她不想用卑劣的手段把姐姐也困住。
佟諾想到這些,張了張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想努力說出那些痛苦的事情,可她什麼也說不出。
柯檀煙也沒挂電話,一直耐心等着佟諾說話。
最後佟諾放棄了掙紮,随便胡謅了一個理由讓這個電話變得合理:“沒事姐姐,就是不小心按錯了,我是想給南念打電話來着。”
“嗯。”
沒聽到柯檀煙的反問,佟諾松了口氣,看來這個理由找對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照顧好自己,萊芙挺冷的注意保暖,出門别要你的風度,裹得厚厚的再出門,還有……”
佟諾聽着柯檀煙絮絮叨叨,眼淚又不争氣地往外冒。
柯檀煙說完以後,她想應聲,剛開口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哽咽,于是她收了音盡力壓住哭腔,等她自我感覺聲音沒問題才應了個“好”,匆匆挂斷了電話。
挂完電話她的淚早就抑制不住,她胡亂擦了幾下,抖着手摸出兜裡的煙,取了一支含在嘴邊,握着打火機的手也抖得不行,她點了好幾次終于點燃了它。
她深吸一口,感受着煙嘴上淡淡的清甜,嘴裡充斥着濃郁的煙草味,煙霧從口腔劃過她的咽喉最後彌漫進肺部,最後又緩緩吐出。
她往後躺着,無力攤坐在地上身體就靠背部在沙發邊借力撐着,手指夾着煙又抽了好幾口,抽完了一支又接着下一支,煙霧缭繞在她頭頂,尼古丁的麻痹讓她得到了短暫的放松。
煙霧裡的她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變得迷茫,片刻後像是決定好了什麼,她難得地笑了又一臉凝重,到最後又閉上了眼,淚從眼尾落下,像一場無聲的告别。
佟諾是知道柯檀煙不會回家她才敢坐在客廳裡抽得忘我。
什麼時候又開始抽煙的呢?佟諾想,是她那晚從噩夢中驚醒開始的。
她找不到緩解的辦法,仗着柯檀煙不在家,大半夜的跑到最近的便利店買了煙,吸了一口,那種熟悉的飄然感讓她身心無比舒服。
腦中那些痛苦的場景以及心中的慌亂與恐懼都随着煙霧消失。這種壓制的爽感讓佟諾難以忘卻,之後她就趁着柯檀煙不在的時間裡撿起了上輩子的煙。
你要問她抽煙真的能給她帶去快感嗎?她的回答是否定的。
那些感覺不過是她借着煙逃避現實産生的幻覺。可她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釋放,那就隻能一直抽下去。
經過上一世的痛苦,這一世的她變得更依賴柯檀煙,離了柯檀煙,她真的學不會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