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佟諾搖了搖頭，又看了眼那邊的柯檀煙，随後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那些感傷消失殆盡。

她應該看眼下，别太擔憂，至少現在還很好，她該滿足該珍惜。

她們在島上玩了五天就下了島，繼續去下一站——喇野。

喇野最出名的就是它的曼香山。

大家一來是為了去爬山看日出日落，二來是為了一睹曼香花的盛況。

曼香山之所以叫曼香，是因為這座山很獨一無二，在山頂上大片大片生命力頑強的野花肆意生長，野蠻卻又不失漂亮，漫山遍野都是花香。

後來因為這些野花也隻在曼香山上綻放，人們便稱它們為曼香花。

曾經有人覺得這片曼香花海很漂亮，便想着帶幾株下山去養。

可不論怎麼精心呵護它，隻要它離開了曼香山，時間一長它依舊會枯萎。

人們都說曼香花隻會生長在曼香山上，它的野蠻無人能控制，它在曼香山上自由慣了，沒有人可以降伏它。

當然這是當地流傳的說法，真實性有待考證，但曼香花離了曼香山确實活不了。

她們為了不用起很早爬山看日出，第二天下午就上了山入住了山上的民宿。

看日出那天，佟諾早早就穿戴整齊等在了柯檀煙門外，就等她醒過來，然後一起看日出。

她很興奮，因為這也是她第一次和姐姐出來爬山看日出。

等她工作了，她忙姐姐也忙，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時間一起出來旅遊。

想到這她又不想那麼快長大了。

柯檀煙一開門就見佟諾蹲在門邊望着地闆發愣，逗人的心思冒出來了。

“糯糯在想什麼？”柯檀煙湊在佟諾耳邊輕聲快語了一句。

“诶……”佟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轉過頭發現惡作劇的是柯檀煙，“姐姐，你怎麼變幼稚了！”

“誰讓是糯糯啊。”

“哎呀！姐姐！”佟諾嬌嗔着，“看日出了，别鬧了。”

“行行行行，來起來。”

剛說完下一秒，她就朝坐在地上的佟諾伸出手，拉她起來。

佟諾伸出手輕握住，柯檀煙一下子抓緊，用力一下子拉起了她。

許是柯檀煙太過用力，佟諾一被拉起來就倒到了她懷裡。

那一瞬，佟諾好像聽見了自己心跳“咚咚咚”的聲音。

她有點害怕掩飾不住這些異樣狀态，後退幾步掩飾着自己内心的慌亂：“嗨呀，看日出了，我們要快點。”

說完她自顧自的先下了樓。

留在原地還保持着剛剛抱她的姿勢的柯檀煙，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張開的雙臂然後又看了看佟諾跑走的樓梯口，好一會才緩緩收回張開的雙臂，很疑惑佟諾為什麼突然就跑走了。

畢竟之前也不是沒牽過她，沒抱過她。

最後柯檀煙也沒細想，下樓去找剛剛跑下去的佟諾。

“糯糯亂跑什麼？看日出該上樓。”

“啊？啊，我，有點餓，想先下來吃點東西再上去，現在還早。”

柯檀煙也不說話了，一直跟着佟諾來到了民宿的餐廳。

被柯檀煙一直盯着的佟諾内心生出了異樣的慌亂，她隻想快點夾完早餐，也沒管自己盤子裡胡亂夾了些什麼。

“糯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培根了？”

“就……好久沒試了，說不定現在就喜歡了？”

“那，蔥香餅？我不是記得你不吃蔥嗎？”

“它熟了，嗯，我會吃點。”

“那……”

柯檀煙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佟諾急急忙忙打斷：“姐姐，你老看我幹什麼，你趕快去看看你自己吃什麼，吃完我們好看日出了！好煩啊你，老盯着我。”

說完，佟諾端着自己的餐盤轉身找了一個空位背對着柯檀煙坐下。

“糯糯今天怎麼這麼奇怪？”柯檀煙一個人留在原地疑惑着。

背對着柯檀煙的佟諾放下餐盤後，雙手捂住了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心底那些異樣的情緒被不斷放大。

别慌，别慌，要保持鎮定！

佟諾在心裡一直這樣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柯檀煙什麼時候坐到她對面都沒有發現。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柯檀煙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沒想什麼，吃早餐姐姐。”

佟諾打亂她心底的那些奇怪念頭，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早餐上。

可當她看見自己盤子裡的食物，整張臉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培根？蔥？還能勉強接受，可是為什麼自己還端了一碗燕麥粥！

佟諾拿勺子扒拉了幾下燕麥粥，最後鼓起勇氣決定“赴死”，盛了一小勺粥剛要吃下去，最終還是沒能戰勝對燕麥的恐懼。

她簡直欲哭無淚。

坐在對面的柯檀煙看見了她面部表情變化的全過程，最後實在是沒忍住，被她那個糾結要哭的表情逗笑了。

“哈哈，糯糯怎麼這麼可愛？”邊說着邊把自己挑的早餐同佟諾換了，“都是糯糯喜歡的。”

看着眼前自己喜歡吃的，佟諾内心一暖。

民宿樓上的觀景台視野很好，而位置又正好是坐南朝北，日出日落在這可以一覽無餘。

泛白的天邊，風吹着雲不停地疊換，淺金色的朝霞拔開雲霧，慢慢爬出天際，随着時間的流逝那一抹淺金色漸漸變得绯紅。

滾燙而圓潤的紅日慢吞吞地伸出腦袋，金燦燦又紅透透的光照耀着曼香山的一切，也照耀着身在黎明時分的柯檀煙和佟諾身上。

佟諾背對着太陽，倚在觀景台的透明玻璃上，展開雙臂，微仰着頭，感受着它帶走身邊的寒意，感受着它照耀在自己身上的光芒。

有一抹陽光穿過巍巍山林潺潺流水，最後來到了她身邊。

而恰好，柯檀煙就在這時轉了頭。

她逆着光對佟諾笑着，摸着她的腦袋說着：“是和糯糯，是和家人，看的第一個日出。有點開心。謝謝糯糯的到來，總能帶給我不一樣的體驗。”

佟諾望進隻有她一人的眼眸，内心又是一陣觸動。

在她記憶中，她和姐姐狹路相逢，卻同是天涯淪落人，被姐姐撿回家，此後相依為命。

那一刻，在佟諾眼裡，柯檀煙光彩耀人，帶着可以溫暖她的光走向她。

她抛開了心底那些奇怪的想法。

這一刻起，柯檀煙是她姐姐，一直都是。

不是有人說，有時候你越是那樣想就越會那樣發生。

許是柯檀煙對她太好了，才讓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希望。

她該清醒一點，抛開這一切，她們還是家人，不能什麼都不顧。

她很清楚地知道，是家人她們才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她才可以一直擁有着這束光，才可以在她面前肆無忌憚，才可以是她格外在意的“家人”。

如果是其他身份，佟諾不敢保證，最後會怎樣收場，是好是壞？

她不願意拿在意的事情去賭那不确定的結果。

喜歡又怎麼樣，她這個年紀動心很正常，誰說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

她會好好藏住這份喜歡，以家人的名義和姐姐好好生活着。

她此時此刻隻會是也隻能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