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層漸漸暗了，隻留了柯檀煙辦公室微弱的燈。
離跨年夜不到半個小時，柯檀煙準備泡杯咖啡提提神再加會兒班，反正她待在哪都是一樣的。
這時電話響了。
來電人是佟諾，這讓柯檀煙有點驚訝，她以為這時候佟諾早睡了。
“姐姐！你往大落地窗那邊往下看！”
“嗯？”
這個遲來的驚喜讓柯檀煙有點沒反應過來，但她還是出了辦公室往大落地窗那邊望下去。
佟諾橘色熒光色在白色一片的大街邊很是明顯，在樓下的佟諾很快看見了靠近窗戶的柯檀煙。
“姐姐，我在這，這！”佟諾努力揮了揮手，也不管柯檀煙能不能見她。
柯檀煙低笑了一聲說：“看見了，那個橘色熒光在揮手的是你？”
“對對對對，姐姐我來和你一起跨年啊！”
“外面冷不冷，先到公司大廳等我，我馬上來接你，工作還有一點沒收尾，做完我們就回家。”
“好呀，姐姐！”
柯檀煙咖啡也不泡了，穿了件大衣就直接下去接佟諾。
電梯到一樓時，柯檀煙就見佟諾小小的一隻縮在大廳的座椅上，臉和手被凍得通紅。
“糯糯。”
佟諾聽見聲音，一下子跳起來跑過去抱住了柯檀煙。
“surprise！姐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跨年夜我怎麼可能丢下你一個人不管。”
佟諾邊說邊往柯檀煙懷裡蹭。
“驚喜驚喜，冷不冷，你看看你臉都凍紅了，手怎麼這麼冷？”
說完柯檀煙就把自己身上那件大衣脫了披在了佟諾身上，還用自己溫熱的手給她捂了捂手，确認暖和了許多才放開。
帶有柯檀煙體溫的衣服，層層包圍着佟諾，暖和不少的佟諾露出一個很甜很乖的笑容對着柯檀煙道謝。
“謝謝，我最最最最好的姐姐！”
“小鬼，下次過來記得多穿點，你冬天本來就怕冷。”
“好好好，都聽姐姐的！姐姐你穿這麼點冷不冷，我暖和了，衣服給你吧。”
說着就要脫衣服，柯檀煙阻止了她。
“不冷，辦公室有地暖，我剛剛下來沒多久不冷，倒是你穿這麼少，就給我好好穿着，不準脫。”
“遵命，姐姐！”
還學着電視劇裡敬了個禮，這把柯檀煙逗笑了。
“走了小鬼，怎麼成年了還這麼幼稚可愛啊。”
“嘿嘿，我在姐姐這可不就是長不大的小孩嗎？我有姐姐寵我～姐姐，姐姐，我好喜歡你～”
十七層隻留了柯檀煙辦公室的燈，佟諾進去時才覺得這無比空蕩冷清。
還好她來找姐姐了，不然姐姐就要在跨年夜一個人待在這個孤冷的地方，她可舍不得。
“你自己先玩會兒，姐姐收個尾，應該就十來分鐘。”
“好。姐姐你先忙，我等你。”
柯檀煙回到電腦前，很認真的給工作做收尾。
閑下來的佟諾為了不影響柯檀煙工作，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用眼神四處打量着辦公室。
她想看看姐姐工作的地方，之前她都沒進來過。
打量完四周，她又無聊的盯着工作的柯檀煙看，越看嘴角的笑越明顯。
她的姐姐啊，是她眼裡最好的人，怎麼看都不夠。
佟諾的目光随着柯檀煙拿杯子的手移動，這才看見柯檀煙的辦公桌上有一個相框。
她坐在側面不太看得見朝裡擺放的相框裡是什麼，為了看清，她悄悄挪到了柯檀煙的斜後方。
相框裡是十四歲的她和十八歲的柯檀煙，那張照片是她第一次跟着柯檀煙回家拍的，因為柯檀煙說，要有儀式感，要記錄下來。
照片裡的她有些拘謹，但不影響她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
因為她也有家了。
她想起沒有姐姐的那幾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先是父母出事，再是被舅舅舅媽抛棄，遇到的奶奶也沒幾年去世了……
就在佟諾出神回憶過去的時候，柯檀煙的工作完成了，她叫了聲：“糯糯？”
“啊？”
佟諾回過神，看見眼前的姐姐，有一種不真實感。
思緒回歸現實，柯檀煙是真實存在的，這一認知讓她眼眶不禁一紅，從背後抱住了柯檀煙，把臉埋進了柯檀煙的後頸裡。
佟諾的淚一滴又一滴，最後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在柯檀煙的後勁處。
在這寒冷的夜，溫暖的室内，柯檀煙還是感受到了那些淚滾燙的溫度。
柯檀煙反手摸了摸佟諾的頭，安撫性地拍着她，柔聲哄着：“怎麼了？我們糯糯怎麼哭了？”
柯檀煙起身，正面抱住佟諾，讓她埋在自己懷裡哭。
“姐姐，姐姐，姐姐。”
“我在，我在呢，我在這，想哭就哭，姐姐一直在。”
“姐姐，你之前老想給我過生日，但是我死活不過，但……其實今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但是我真的真的不過生日，因為我爸媽就是為了趕回來為了過生日，在路上出了車禍去世的……嗚嗚，姐姐，姐姐……”
“乖，我們糯糯乖，這不是你的錯，乖。叔叔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他們可愛乖巧的女兒因為他們這麼痛苦。他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着你的，路邊的樹，天上的星星，落下的雨都可以是他們。”
“姐姐，其實我今天才真正成年，身份證上的年齡寫錯了一年，生日也錯了，什麼都是錯的。我的一切都是錯的。”
“不是，怎麼會是錯的呢？姐姐遇到你很開心啊，姐姐以前也是一個人，現在是我們兩個人，沒有你，你想想跨年夜我都隻能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公司裡加班，沒有你我可能都不會按時吃飯，休息，也不會這麼努力工作啊？你看這些是不是我們糯糯帶來的好的方面？”
“糯糯，你很好，至少我遇見你這件事不是錯的。”
“是，是這樣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