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正好，來試試衣服。”周野雖然在做衣服，但餘光一直關注着睡着的白澤。

見他睜開眼睛，周野把他扶起來，興緻勃勃地拿着衣服比劃。

“衣服？”白澤不知道這是什麼，但部落的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周野時不時吐出的奇怪又陌生的詞彙。

周野讓白澤張開雙臂，把隻有一隻還沒縫起來的袖子的衣服穿上。

“咦？這是什麼？有了這個胳膊就不冷了。”白澤驚奇地摸着衣袖。

“這叫袖子，現在還沒做完，等我把下面縫上就更暖和了。”周野把衣服扒下來，小聲嘀咕，“這邊洞開的有點小啊……”

白澤把拿着衣服不知在嘟囔什麼的周野拉到床邊坐下，看着他認真擺弄那件衣服。

現在大概有晚上八九點鐘，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但風沒有停，還能聽到山前樹林裡枝條被風吹動互相碰撞的聲音。

“周野，”白澤看着他的動作，眼神漸漸恍惚，“你之前的部落是什麼樣子的？那裡好嗎？”

周野給草繩系扣的動作停了，他剛要開口，就被白澤打斷，“瞧我，都忘了你不記得了。”

周野放下手裡的衣服，轉身捧着白澤的臉頰，“為什麼問這個？是擔心我抛下你回到以前的部落嗎？”

白澤垂下眼睛不和他對視，嘴硬道：“沒有。”

“嗯？講實話。”周野威脅似的捏了捏他臉頰。

“嗯……你看你會這麼多東西，你以前的部落一定很好吧，肯定是我們想不到的那種好，你不想回去嗎？”白澤猶豫一會兒，還是如實說到。

“這樣啊。”周野思忖片刻，“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呀……它的确很好，我很愛它。但災難使它面目全非，讓人隻剩痛苦，我救不了它。”

他眼中閃過隐痛，末世幾年他見了太多的醜惡與痛苦，身體和心靈早已不堪重負。或許他本質就是個自私懦弱的人吧，所以才會選擇接過那個炸彈。

白澤的話讓他的記憶回到末世之前，那時的日子的确和樂富足，但……

“已經回不去了啊，但我懷念過去不代表我想離開這裡。”束發的草繩忽然斷開，柔順的銀發如流水灑落滿身，“我可以讓我們猛虎部落也變得很好，既然來到這裡，那我也會愛這裡。”

“而且，這裡還有你，你不相信我嗎？”

白澤湊過去埋到他肩窩，悶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睡吧。”

“好，等我洗漱一下，幫你也擦擦臉。”周野把白澤從肩窩裡拔出來，扶他坐正。

因為火幾乎一直沒熄，所以石鍋裡的水也還是熱的。

他先是給兩人的杯子倒滿，接着兌了一盆溫水，先是給白澤擦了擦臉，接着用剩下的水給自己洗了一把臉，又給兩人一人拿了一截柳枝嚼着清潔口腔。

白澤回部落之前為了幹幹靜靜地見心上人已經洗過澡，沾上的血又被周野擦幹淨，現在幹幹爽爽地躺在被窩裡暖床。

他往裡挪了一下，把外邊的大片位置空出來給周野，手還啪嗒啪嗒地拍着床鋪。

“快來呀。”

周野又整理了一下床鋪，把散開的獸皮再掖回幹草下，接着才上了床，和白澤躺在了一下。

曬過的幹草柔軟舒适，帶着陽光的氣味，周野身上又帶着澡珠清新的氣味，被被窩裡的熱度一烘也變得溫和。

白澤深吸一口氣，感覺滿肺都是這股溫暖的氣息，讓他剛睡醒的身體又變得沉重昏沉。

他湊了過去，側着身偎在周野身上，幾乎是瞬間就迷糊了。

周野卻身體僵硬，感覺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肩頭和整個左臂都陷在了白澤的懷裡，平日裡飽滿的胸肌不發力的時候軟得像團黃油，他隻要一側頭就能接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仿佛泛着光的瑩潤肌膚。

上輩子他也不是沒和别人睡在一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群人睡在一起，為了取暖，為了安全。

但那時他内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煩。

但現在不一樣，白澤溫暖的呼吸吹灑在他的側頸，他隻覺得那一塊皮膚的溫度不斷上升，繼而整個臉都開始發燙。

“啪！”

風吹開了擋在洞口的獸皮，一陣寒風吹了進來。

白澤感覺到冷，更加用力地黏在周野身上，想要汲取一些溫暖。

周野把被子給他掖好，自己輕手輕腳地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走到洞門口把獸皮重新用木頭壓好。

重傷失血的身體總是怕冷，周野索性又往快要熄滅的火堆裡扔了幾塊耐燒的大木頭。

火光重新升騰，洞裡的溫度逐漸回升，這一折騰把周野滿心的旖旎心思也給壓下去大半。

他回到床上，剛躺好身邊的人就貼了過來，他沒再覺在不自在，幫兩人把被子塞在下巴颏底下，輕聲對身邊的人念道：“晚安。”

一夜好夢。

第二日，周野是自然醒的。

被窩裡暖烘烘的，身邊的人體溫雖然因為失血有些低但也不冰人，貼在一起感覺像抱了一塊暖玉。

火燒了一夜已經滅了，隻留一點餘溫。洞裡漆黑一片，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