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坐在河邊,修長的小腿垂進水裡,白澤湊上來,濕漉漉的大腦袋在白皙的小腿上蹭。
周野笑着捧着他碩大的腦袋,眼神裡滿是寵愛,柔軟的眼神讓白澤有些上頭,伸出舌頭舔了周野的臉一下。
可惜,貓科動物舌頭上有着尖銳的倒刺,他覺得自己是輕輕舔了一下,落在周野臉上就和用砂紙刮過去了一樣。
得虧現在的人體質和以前不同,這要是擱周野以前的身體,他這一下能把周野臉皮舔掉。
周野默默地摸了摸刺痛的臉頰,決定結束溫馨的“親子時光”,開始幹正事。
他用澡珠搓出綿密的泡沫,抹在髒污的雪白皮毛上,用出以前給他後院十幾隻小貓咪搓澡練出的手藝,細細地搓洗着每一寸皮毛。
白澤呼噜呼噜,被周野娴熟的手法征服,直到周野搓順手了,捏着他的尾巴根往上捋。
白澤虎軀一震,被那股奇怪的感覺逼得走投無路,下意識地變成了人形。
周野呆滞。
手下的大貓忽然變成了赤裸美男,他的手還放在人家的尾椎處,活像個登徒子。
他慌張松手,看着眼前身材颀長面容俊秀的少年,忽然真切地感受到白澤是個人,而不是他豢養的一隻貓咪。
他眸光中帶着奇異的色彩,定定地注視着眼前的少年,用目光細細描摹。
少年鼻梁高挺鼻尖微翹,輪廓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雛形卻還帶着一絲圓潤,紅潤的嘴唇沾着水珠,最吸引人目光的,還得是那一雙淡藍色的濕漉漉的眼眸。
此刻那雙眼睛中,隻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帶着濃濃的眷戀與依賴。
白澤剛從那陣奇怪的感覺中回神,就發現身邊的人像是石化了一動不動。
他奇怪地歪歪腦袋,“不洗了嗎?”
他走向坐在河岸的人,水波在他身側蕩出一圈圈的漣漪,和周野心中的波動一般。
他擡頭,濕潤的眼眸對上周野幽深的眸子,裡面似乎有什麼隐秘的東西,讓他心裡發燙。
遵從心裡的本能,他靠了過去,白發枕在周野裸露的大腿,那雙剔透的、如水晶一般的藍眼睛,滿滿的都是周野一人的身影。
周野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幸好他給自己的獸皮裙加了安全褲,第二反應才是溺進那雙眼眸中。
周野伸出手,緩緩地撫摸少年的發頂,不由得想起從前。
說來不好意思,他在現代時雖是活到二十好幾,但卻一直是孤身一人。
倒也不是因為性向小衆,隻是兒時不忠的父親、歇斯裡底的母親、每一個被争吵驚醒的夜晚,讓他對家庭和伴侶産生了深深的恐懼。
破碎不幸的婚姻折磨的并非隻有那對怨侶,還有無辜的孩子。
後來攢夠錢後離開生活的城市回到鄉村老家,開起一家民宿,後院裡的毛茸茸們便是他生活的中心。
他給那些小動物提供食物和安居的窩,他們則回饋給他純潔無暇的愛。
那些眼睛看着他時,永遠專注永遠依賴,周野從他們身上找到存在的價值。
後來,末世來臨,他通往生路的第一道天梯,便是這群小動物用生命鑄就的。
活下來後,他肩上壓着沉甸甸的十幾條小生命,舍不得死也活不痛快。直到遇到那群孩子,他為自己的死找到了價值,于是毅然赴死。
來到這裡後,得知這一部落的人其實都是毛茸茸,他努力想法子幫助大家度過冬日,确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那群毛孩子。
但不管怎麼說,他一直單方面覺得他和猛虎部落的衆人是“人寵”關系,就算族長讓他找個伴侶搬人家家裡住,他也覺得是認養一隻“寵物”的事。
從沒想過和自己眼裡的毛茸茸寵物發展不正經關系啊!
但此刻胸腔裡那顆不安分的髒器,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