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勁過去就開始難受了，鹿鳴眉頭緊緊皺着，嘴裡依舊不消停，小聲嘟囔着些什麼。
顧津若費勁把人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邊緩了好一會，醉酒的人重的不是一星半點，偏偏這人還不老實。
“……為什麼這麼對我？”
鹿鳴又開始重複那句話，顧津若趴到她身邊仔細聽她在說什麼。
“我的畫……就是我的，你們這群強盜。”
這次，顧津若聽清楚了她說的話。
鹿鳴的長相沒什麼攻擊性，現在躺在這裡眼尾紅紅的睫毛上還沾了點點淚珠，看着就像一隻在外面被欺負了的小貓一樣。
顧津若眸光點點，看着眼人快要溢出來的溫情，她湊近了去看，伸手撫上她的眉眼。
“連經曆，都這麼像。”她似歎息又似感慨。
鹿鳴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在冰天雪地的末日出現了一座庇護衆生的城堡，身邊的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拿着鈔票一一踏入溫暖的城堡。
而她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靠近城堡半步卻被其他人以一種很鋒利的眼神凝視着，仿佛她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罪人。
她尋求不到一絲溫暖，瀕臨絕望的生死一線，卻有一道光照在了她身上，獨獨的，隻照在她自己身上的光，城堡裡的那些人又紛紛露出貪婪的神色和醜惡的嘴臉。
鹿鳴一直在逃往新世界，好在那束光始終跟随者她，不離不棄。
最後，她也擁有了一座自己的城堡。
翌日，鹿鳴帶着大夢初醒的空寂睜開了眼，眼角一滴淚珠也順勢劃落。
腦袋很暈倒不算疼，可是她記憶中明明是看見了顧津若的啊。
鹿鳴環顧四周，完全陌生的環境讓她又警惕起來。
但這個味道，熟悉的柑橘調，熟悉的白色系北歐裝修風格。
這是……顧津若家裡？！
鹿鳴拍了拍自己的臉，記憶回籠。
昨日的記憶她實在記不清楚，但她腦中搜索到了琉璃、裴總監、青姐和李經理，最後是顧津若。
難道自己在顧津若面前發酒瘋了嗎？
鹿鳴被這個猜測吓到，她很清楚自己酒醉後的德行，這本來就得罪了人，這……這錢還能不能要回來了？
還有她是怎麼被顧津若給撿走的？
鹿鳴立即下床，試探性的朝外面走去：“……顧總？”
“顧津若？”
忽然，對面的門打開，顧津若手裡拿了本書出來，鼻梁上還架了一副銀框眼鏡。
“醒了？”
顧津若摘下眼鏡把書倒扣在左手邊的置物架上，淡淡道：“下樓吃午飯吧。”
“午飯？”
顧津若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醉次酒，你還迷時了？”
鹿鳴一驚，立即跑回卧室去找自己的手機，屏幕劃開，無數個未讀信息堆滿了鎖屏界面，再往上看，正好十二點整。
顧津若隻聽見樓上傳來一陣怪叫，眉間輕蹙，就見鹿鳴慌忙竄下樓，左顧右盼。
“我的全勤獎啊！要了我的命啊。”
顧津若拉開椅子坐下淡淡看了她一眼：“找門？”
鹿鳴瘋狂點頭。
“已經晚了，先過來吃飯吧。”
“可是我……”
“怎麼了？”
鹿鳴垂着頭歎了一口氣，她不敢靠近顧津若隻弱弱的問了句：“顧總，我昨天沒有說什麼胡話吧？”
顧津若挑眉一笑：“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津若這個笑讓鹿鳴毛骨悚然：“我……還是不記得的好吧？”
顧津若劃開手機屏幕點開了一段視頻，朝着鹿鳴勾勾手：“我建議你找回昨夜的記憶，反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果徹底忘了損失的是你。”
鹿鳴全程咬着牙看完了昨夜山水阙的監控錄像，她甚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直到顧津若說提成翻三倍，鹿鳴和監控畫面中一樣眼睛登時一亮也不怕尴尬了擡眼去看顧津若指着屏幕急切道：“顧總！您這麼個大人物要說話算話啊。”
“什麼？”
鹿鳴心裡着急往顧津若跟前湊了湊：“三倍啊，提成。”
看着近在咫尺的鹿鳴，顧津若眉眼一彎：“鹿小姐，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
視線交融，兩人各懷心思，被她這麼一說鹿鳴也覺得自己唐突，萬一她覺得自己沒出息怎麼辦。
鹿鳴緩緩的移開了些：“我就是覺得，顧總您真的很好看。”
顧津若眉梢微挑，嘴角噙着笑：“鹿小姐真的這麼覺得？”
“這哪是我這麼覺得，大家有目共睹，您不是還上過全球最美面孔的排名嗎？”鹿鳴想起來百度上搜索出來的介紹。
“……那是美網排的，”顧津若略思片刻是有這麼回事，“怎麼鹿小姐是調查我了？”
“……就是偶然刷到過，顧總您上熱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吧。”鹿鳴心虛的開口。
顧津若點點頭：“三倍的确是我答應的，但是鹿小姐還欠我一個解釋呢。”
想起這個，鹿鳴張開的嘴怎麼也說不出話來，這該死的社死磁場啊。
誰能想到新上司和顧津若認識還有聯系方式呢？
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
“……顧總。”
“嗯？”
鹿鳴斟酌着問道：“我能知道您……和我們裴總監是什麼關系嗎？”
“你想知道？”
鹿鳴點頭。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們公司的人會管你叫呦呦嗎？”顧津若反問。
鹿鳴蹙眉，啊，昨晚青姐他們叫的被她聽見了：“呦呦是我的小名，大家都挺熟的有時候就會這麼叫。”
“鹿鳴呦呦，食野之蘋。”顧津若喃喃道：“家裡人這是盼望你悠然飽腹，挺好。”
“我能這麼叫你嗎？”
鹿鳴眸光微凜：“啊？”
“不可以？”
“啊，沒有沒有，您喜歡怎麼叫都好。”
“那您和裴總監？”
“大學同學，她是我的寝室長。”顧津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