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見零零一握住休息室的門把手,動作突然一頓。
有人進了他的休息室。
經紀人帶着團隊去慶祝了,他沒跟着一起去,畢竟過幾天還有整個劇組的大型慶祝會,那時候他再跟着大家一起聚會也來得及。
……是誰?粉絲嗎?還是小偷?
他緩緩松開手,正欲轉身,面前的那扇門卻突然打開了一個縫隙,一隻手猝不及防地伸出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明日見零零一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強行拽進了休息室,門啪的一聲重重合上,隔壁休息室的小助理好奇地開門探頭看了一眼,一切平靜,沒有任何異常,于是她又一臉疑惑地關上了門。
休息室裡沒開燈,一片漆黑,明日見零零一躲過迎面而來的一記橫掃,不等他喘息分毫,第二輪攻擊已經來到身前,他迅速擡手交叉護在胸口,硬生生攔下了那記飛踢,卸力後撤幾步,右腳不知何時已經抵在牆邊。
那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綁架嗎?
節節敗退不是他的風格,明日見零零一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攥緊拳頭,屏住呼吸,一陣拳風從側方襲來,他穩穩接下那個拳頭,順勢握緊那個偷襲者的手臂,向前一步轉身,以背部為支點,狠狠将對手甩出去。
“等等,你是……”他聽到了一身吃痛的悶哼,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明日見零零一緊急制動,硬生生把那個已經騰空即将被他摔出去的人留在了背上,轉頭震驚道:“弟弟?!”
“……我不是你弟弟。”
“弟弟我好想你!你都不回我簡訊的!”
“都說了我不是你弟弟。”
雖然是有意試探,但要是真傷到人松田陣平大概會跟他沒完,降谷零并未拿出全部實力,提前收手,然而明日見零零一在那短短幾分鐘内迅速展現出來的仿佛刻在骨子裡的敏捷和果決還是讓他的心沉了沉。
降谷零擡手在牆邊摸了摸,按下燈源開關,他此時還被迫趴在一臉高興的明日見零零一肩上,歎了口氣,無奈道:“總之,你先把我放下來再說。”
他拟定的劇本裡可沒有被一個小九歲的孩子背着在休息室裡轉圈喊着弟弟的環節。
明日見零零一依依不舍地把許久未見的弟弟放下來,興奮地接連抛出了好幾個問題:
“你是特意來見我的嗎?”
“你剛剛也看了電影嗎?”
“你有看到我的表演嗎?”
“你覺得我演的怎麼樣?”
“你……”
降谷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好了,幹脆随意選了一個,他指了指身上的工作服,試圖潑一盆冷水讓那孩子清醒一點:“我在這裡打工,不是特意來找你的。”
明日見零零一絲毫不受影響,仍舊興緻勃勃地念叨着:“我也好想和弟弟一起看電影,改天我們也一起去看電影吧!你有什麼想看的影片嗎?或者去……”
“停——!”
明日見零零一立刻住嘴,歪了歪頭,乖巧地等弟弟發言。
“你就沒有什麼别的想問的嗎?”
降谷零神色沉靜,他已經不想聽那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話,也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拿來浪費,直入主題道:
“據我所知,你并沒接受過任何格鬥技巧方面的訓練吧,至少這兩年裡沒有過,不過你剛剛的動作倒是很幹脆利落。”
明日見零零一搖搖頭說:“我有訓練過哦。”
降谷零神色一凝:“什麼時候?都做過什麼訓練?”如果明日見零零一在出現在大衆視野之前經曆過什麼針對性的訓練,那這人的身份就有待考量了。
“去年拍某部電影的時候有一場很重要的打戲,劇組有安排專業的武打老師來輔導我,那位老師當時還誇我很有天賦呢!”
降谷零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了是哪部電影,但那個理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
電影中的打戲和實際格鬥中的對決是不同的,大部分的打戲的落點終究隻是戲,和現實并沒什麼可比性。
不過看那張臉上美滋滋的表情,就算繼續深究下去,在這個話題上大概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松田陣平還在附近等着,時間久了一定會找過來,有的事情是當着松田陣平的面絕對不能做的,也有些話也是無法當着松田陣平的面詢直截了當地問的,他必須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聽松田君說你很想見我?”降谷零說。
明日見零零一用力地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弟弟啊,我要保護你才行!”明日見零零一說着思維又發散起來:“我明年可以做你的監護人嗎?我之前在簡訊裡提過,但是你沒有回複,如果我來做你的監護人的話,我會……”
降谷零擡手制止說話說着說着又想張開手臂抱上來的人的動作,在這個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逐漸擴大的時代,明日見零零一卻好像天然地對感興趣的一切人或物都毫無保留,感情充沛又熱烈,像一個太陽一般耀眼。
弟弟和保護兩個詞放在一起并不突兀,但是今晚松田陣平的話又讓他有些在意起其中的關聯。
其實此前第一次聽到那種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生出疑心,為什麼在關于弟弟的事情上,第一反應是說“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明日見零零一是覺得自己和弟弟會面臨什麼危險嗎?還是說在那不為人知的、謎一般的十七年裡,已經發生了什麼在他潛意識裡種下“保護”這種概念的事情?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聽起來都不太妙。
“你說你會保護我,無論面對什麼事你都會保護我嗎?”
明日見零零一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
【“在他眼裡,你已經是他可以賭上性命去保護的人了。”】
【“我們都不是他真正的弟弟,他找到的弟弟是假的,投注的感情卻是真的。”】
松田陣平平靜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降谷零沉吟片刻,認真問道:“即使賭上性命,你也會不顧一切地保護我嗎?——稍微提醒一下,這隻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你還不知道我的全名。”
“我當然會保護你啊,你可是我的弟弟啊!”
耀眼到甚至有些刺目,情感濃烈到嗆人,降谷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對弟弟的病态般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