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陳皮的指示，一行人來到一扇白玉石門前，門前立着一塊無字王八石碑，石門後面沒有自來石，撬杠用力一卡，結凍在兩邊門軸上的冰就爆裂開來，又用鑿子将門縫裡的冰砸碎，衆人合力一推，門就開了一條縫隙。一道黑氣從裡面湧出來，大家捂住口鼻，向後退了幾步。

張起靈檢查确認沒有機關後，閃身跨過高達膝蓋的門檻，一馬當先走進去，衆人陸續跟在後面。

但凡做賊的，不管是偷活人的東西還是死人的，習慣使然，隻要進到人家家裡來了，便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陳皮的第三個夥計葉成雖剛入行不久，也自然而然染上了這種職業病。不過經驗不足，走了沒幾步，覺得大可不必如此，索性挺直了腰杆子，“咱們能不能不這麼安靜？搞得像做賊……”

張起靈轉頭看了他一眼，胖子忙捂住了這小子的嘴巴，輕聲道:“你他娘的還沒明白自己的身份是嗎？咱們就是賊。”

“不是，這也沒人抓我們啊？”

“你丫的閉嘴，再說話把你嘴縫上，别妨礙我們家小哥兒聽機關。”

葉成一聽有機關，立馬閉嘴，屏氣凝神，四下張望。

在靈道裡走了五分鐘左右，前方出現了一座玉台，台上立着一座高高的黑色雕像，四周圍着幾隻人面鳥的巨大銅樽。

靈兒心中一緊，這東西在秦嶺也出現過，雖然秦嶺的是石雕，但都同為人面鳥。她指尖輕觸冰冷的銅樽，似乎聽到了來自遠古的悲鳴。

一路走來，所有他們到過的地方都有某種聯系，隻不過這種聯系由于時間太過久遠，很難找到真相。或許，真相本身就該被掩埋，所以，小哥的失憶冥冥中是必然的。

靈兒這麼想着，直到張起靈輕輕握住了她撫在銅樽上的手，她才回過神來。

人群中正在争論玉台上的黑色雕像是什麼。

胖子反駁華和尚，“什麼長生天，這他媽不就是洗衣服的棒槌嗎？”

吳邪朝胖子翻白眼，“你他娘的積點口德，咱們還在它的地盤上呢！”

靈兒走過去，“我覺得有點像鍋巴。”

吳邪轉頭，“這東夏人不會蠢到認塊鍋巴當皇帝吧！”

“天真，刀疤兄不是說這東夏國的皇帝叫什麼萬奴王嘛，這玩意要不是人，可能就長這樣！”

三人正一通瞎讨論，潘子突然發問，“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不太對勁？”

吳邪四下觀察，明白了潘子的話，“這裡什麼都沒有。”

胖子不解，“天真，說人話。”

“你想想，一般的靈宮大殿裡有什麼？”

吳邪一提醒，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靈宮大殿裡，一般會有放祭祀用的巨鼎和長明往生燭，又設暖閣寶床，寶座和神位。而這裡，該有的東西一件都沒有。

胖子倒不是很在意大殿裡的異常，他唯一煩心的是來一趟什麼都沒帶出去。

“丫的，汪藏海那老兒建那麼大個地方，中間就立個棒槌？天真，綁個繩子在我身上，我就不信了，那黑漆漆的地方，老子得去摸幾件東西，你在後面拉着我，摸到東西算你一份。”

吳邪一臉不愉快，雖然愛錢，但吳邪更愛命，怒罵胖子，“别他媽闖禍啊！”

靈兒知胖子德性，拉了他到一旁，“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咱們都還沒進主陵，好東西都在後面呢！”

胖子嬉皮笑臉，舉手表示投降，“得，胖爺我服從組織安排。”

吳邪歎了口氣，胖子這人心細，就是這摸明器的習性最讓他沒轍，好幾次拼了老命都要拿件東西。不過，這也難怪，這裡面跟着來下鬥的，個個目标明确，隻有他吳邪，瑪德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來幹嘛來了。

要說旅遊，算不上，哪有旅遊的把命撰在手裡時刻提心吊膽的。觀光，差不多能挨上邊兒，頂着一腦袋的問号，到處摸一摸看一看，連吳三省的屁股都沒跟上，最後找路打道回府。這倒是他最近脫離古董鋪子小老闆身份後一直在幹的事。

再往裡走，又出現了一扇玉門，相較第一扇，這扇精雕細琢，門面兩個守門童子，門楣雕有樂舞百戲圖，堪稱雕刻中的精品。

靈兒朝胖子打了個眼神，“胖爺，瞧瞧，這怎麼樣？”

胖子樂樂呵呵，“天真，估個價。”

吳邪撇了一眼，“蟠龍軸琉璃闩，一扇兩億。港币。”

胖子大驚，“卧槽，天真，要不我們哪裡也不去了，把這個搬走。”

“可以。下輩子咱們就隻剩下花錢了。”

張起靈瞅了他們三一眼，仿佛罵了一句傻子，擡腳走了。

靈兒笑笑，轉身去追小哥。吳邪一把勾住胖子，“走吧，胖爺，做夢回家去做！”

胖子一臉無奈，直呼可惜！

後殿更加空蕩，除了中間橫放三張黑色雷紋盤龍石床，什麼都沒有。

胖子一進門就抱怨，“這萬奴老兒真他娘的不厚道，給手下蓋了房子不給買家具，肯定好東西都他一個人全占了！”

吳邪心生疑慮，“我覺得沒這麼簡單！這東夏國再怎麼國力不足，破船也有三分釘，沒有金銀，銅器怎麼也得有幾件。這種安排，會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靈兒攤手，表示同樣想不通道理。

張起靈搜索了一圈，在停棺台後面的地上，發現了一塊凸出來的四方形巨大石闆。

“封墓石？”靈兒不禁問道。

張起靈點頭。

陳皮連忙招呼人移開石頭，幾人合力，石闆被移開了一部分。然而，石頭下面還是青磚，隻不過因為石闆壓在上面長達百年，那幾塊青磚下陷了幾毫米。

“丫的，擺設？”潘子罵道。

張起靈蹲身，伸出右手在下陷的印子上摸了摸，找準其中一塊青磚，用力一拔，硬生生将磚頭從地上拔了起來。

此番情形，靈兒司空見慣，胖邪二人稍顯得意，一副自己人特牛逼的表情。華和尚等人目瞪口呆，幾塊磚相繼抽出來後，他們才回過神來去幫忙。

半支煙的功夫，起出七層青磚。坑底下面，一隻黑色石龜，石龜底下全是黑色的山岩。挖到底了。

陳皮本以為找到了入口，一直坐在一旁休息，看見石龜，滿臉不可思議。面對一衆小輩，自己誇下海口，這下有些無地自容。但他佯裝鎮定，把皮球踢給張起靈，“小哥，你怎麼看？”

張起靈沒有說話。

靈兒準備跳下去，一腳踢到洞邊的兵工鏟，胖子還在下面檢查烏龜，張起靈眼疾手快将胖子推開，鏟子砸在地上。

“清河，你這是要大義滅……”胖子話沒說完，耳邊铛地一聲，剛剛掉在地上的兵工鏟貼在了石龜上。

衆人一臉愕然，胖子用力将鏟子掰下來，一放手，鏟子又被吸了上去。

胖子哼笑，“真他娘的有意思，這萬奴王收廢鐵的？搞這麼大一塊磁鐵放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