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眯着眼睛的陳皮阿四突然用手指了指三聖山邊上的一座小山頭，問順子，“那是什麼山？”

順子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道:“那是小聖雪山，那座山在我國境内，與三聖雪山和那一邊的大聖雪山，統稱五聖。”

陳皮阿四又問:“從這裡走，能不能到小聖雪山上去？”

“可以是可以，就是路不太好走。”

“行，那就帶我們去那裡吧！”

華和尚一向聽四阿公的安排，這一下，顯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忙問道:“四阿公，我們到那裡去不是浪費時間嗎？而且，我們的食物也維持不了那麼久。”

陳皮阿四擺了擺手，指着那連綿的山脈，道:“這裡山勢延綿，終年積雪而又三面環山，這是一條罕見的三頭老龍，所謂的“群龍坐”，所以，這雲頂天宮若是在三聖雪山，那邊上的兩個小龍頭應該會有陪葬陵。”他說完，目光投向張起靈，“小哥，我說得對不對？”

張起靈看了一眼陳皮阿四，沒有說什麼。

吳邪和胖子十分詫異，小哥不說話是默認嗎？無奈之下，所有人聽從了陳皮的安排。

路過阿甯隊伍丢裝備的地方，胖子見地上有幾把槍，盡管子彈都被退幹淨帶走了，他仍舊興奮得緊，背起一把來就要帶走。

順子連忙攔住，“老闆，你背着槍，在這裡碰到邊防軍就不好說話了。如果沒有槍，給查到我還能幫你們混過去。”

胖子啧了一聲，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裡的槍，大呼:“他娘的這也太可惜了！！老子就喜歡槍！”

靈兒推了推胖子，“行了，胖子，這槍是你爹還是你娘？為它要是被81式步槍的子彈打成篩子，你說你值得不？”

胖子哭喪個臉，看了一眼靈兒。吳邪白了胖子一眼，推搡着胖子就跟着順子走去。

當日傍晚，一夥人到達小聖雪山山腳下，在五六百米的雪坡上打了雪洞紮營休息。

上半夜是吳邪和順子守夜。

靈兒在睡夢裡，莫名其妙地又夢到了那扇青銅門，随着那扇門的開啟，身邊的張起靈也一并消散了。她從夢裡驚醒，張起靈覺淺，發現她大冷天的卻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他還沒來得及問，靈兒翻身就撲進了他懷裡。兩個人雖不說話，後半夜卻怎麼也睡不着了，索性起來去換吳邪和順子。

帳篷邊兒上點上了探照燈，這裡的海拔高度有兩千多米。篝火的光打在張起靈的臉上，他正在往篝火裡添燃料。火上的水壺冒出了熱氣，他提起來倒了杯熱水遞給靈兒。

靈兒沒接，隻是擡頭望着他，喃喃地說了一句，“小哥，我不喜歡長白山……”

張起靈愣了一下，把水倒進保溫杯裡。站起身來，朝着雪谷上爬去。靈兒連忙起身跟着，張起靈伸手将她拉到雪谷邊上。

天上已經是繁星璀璨，在天池裡，銀河也被搬到了地上來。廣袤的天地就在此時此刻相接在一起，都不需要踮起腳尖，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到蒼穹。在這裡，時間不再流動，萬籁俱寂，幹淨到讓人想流淚。

這是張起靈的世界，靜谧無限蔓延，孤獨直擊心髒，唯有星星在瘋狂地生長。這世間，隻有張起靈屬于這裡。

靈兒扭頭望着身邊的張起靈，他此刻也正望着她。

“我送你回去。”張起靈淡淡地道。

靈兒面露詫異，“回哪裡？”

“杭州。”他腦海裡回響着她剛剛說的“不喜歡長白山”這幾個字。

“那你呢？你會陪我呆在杭州嗎？”

張起靈沒有回答。

靈兒也知道答案，走近小哥，擡手環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小哥，我夢到那扇門了，我有點害怕。”她哽咽了一下，繼續道：“我不是害怕危險，我是害怕，害怕那扇門會把你帶走，我害怕我們一旦進山了，你就會消失，像夢裡一樣……”

張起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手摟住靈兒，一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腦袋，保持着沉默。

“那扇門是不是在我們白天拜的雪山裡？”

“嗯。”張起靈輕聲應道。

“你離開的那些年，都在那裡嗎？”

“嗯。”

“做什麼？”

“不記得。”

靈兒擡眸望着張起靈，伸手撫摸着他的臉，“别一個人不聲不響地離開，好嗎？”

張起靈眷念的神情遊走在靈兒的眼睛裡，不善言辭的他隻好落了一個溫柔的吻給她。

東邊一輪紅日漸漸升起，吞沒了夜的靜谧照在雪山上，整個世界都閃爍着金色的光芒，在此刻，萬物都被聖光超度進入了天堂，靈魂甯靜而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