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開來小黑等在醫院門口,見此情形,吓得不敢作聲。
“我說幾味藥,你記下,速去抓來。另外,把夥計都召集過來,叫些女人,随時聽命。”
浪子連連點頭,瞎子開車帶靈兒先回了住處。
被叫來的女人們忙出忙進,瞎子渾身透着一股不符合他氣質的嚴肅和冷靜,這種冷靜使得手下的人沒有一個敢随意吱一聲。
“黑爺,抓到一個小子。”有夥計來報。
瞎子心中疑惑,他幾時吩咐手下去抓什麼人了?
“帶進來您看看就知道了,就是那小子害了靈姑娘。”
瞎子點點頭。
兩個夥計按着一個小夥子進來了,還鄭重地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瞎子恍然大悟,心中的怒火正找不到地方發洩,沖過去給了那陌生的小子一拳。
“把衣服褲子脫了,趕緊滾。”
小夥子吓得屁滾尿流,忙脫了衣服褲子,就往門外跑。
“站住。”
瞎子一聲令下,兩個夥計立刻攔在門口,擋住了去路。
“沒事别穿灰色牛仔褲和黑色連帽衫,藏藍色的也不行。帽子别往頭上瞎扣。小心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腿給你打斷。别怪我不講道理,要怪就怪自己長一米八。”
那小夥子淚流滿面,連嗯了幾聲,鞠了幾個九十度的大躬,哭着沖回家去了。一輩子都不會想明白為什麼自己白天被人追,晚上還被打劫衣服褲子,最離譜的是,對方不讓他長到一米八。
新年的第一聲煙花響如炸雷,吓得床前的産婆直哆嗦。漫天的煙花為阖家歡樂爆炸絢爛,為相聚别離昙花一現。轟隆隆的,發光發亮,天上人間也不能幸免。
“快!快……去通知,靈姑娘暈過去了!”
幫忙的女人點頭如搗蒜,從床邊爬起來就往外跑。
“黑爺,靈姑娘暈過去了!!!”
瞎子一聽這話,朝着卧室的窗戶看了一眼,幾乎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他不得不做一個或許不該由他來做的決定。
“去把藥端來。”
浪子瞪大了瞳孔,到底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黑爺,那藥喝下去,孩子就沒了呀!”
瞎子咬緊了牙關,“這樣下去,靈兒也沒了。”
浪子點頭,轉身去将熬好的藥端來遞給女人。女人那雙如同浸了墨的雙手不敢耽擱,端了藥就朝卧室去,和往出跑的産婆撞了個滿懷,一碗藥打碎在地。
“怎麼回事?”瞎子大吼!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産婆膽戰心驚,說話都變結巴了,“那……那……孩子……自……自己己出……出來了。”
在場的無一不目瞪口呆,這天地間,到底孕育着自強不息的生靈。
瞎子顧不得許多,直接沖進了卧室。被褥都染上了黑色的血,床尾處趴了一個巴掌大的嬰兒,雖沒有一點啼哭的聲音,卻還活着。瞎子連忙将孩子胡亂包裹起來就去查看靈兒的情況,她已經陷入完全的昏迷狀态。
那些黑色的血液就像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沒有止住。瞎子看着眼前的景象,無力回天之感彌漫在整個空氣裡,令人窒息。他無法想象她體内有多少血經得起這樣流,更想不通為什麼原來鮮紅色的血液此刻竟如同墨水一般黑得觸目驚心!
瞎子無法面對靈兒也許會就這樣死去的情形,他迅速收拾,命人将提前熬好的止血湯藥喂她喝了,準備帶她回墨脫。
就在瞎子将靈兒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她醒了!
瞎子的語氣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泣極而喜,“師父看得一向很準,你頭胎是女兒。”
“小哥……呢?”靈兒吐字有氣無力,一絲一縷全是牽挂和思念。
瞎子愣了一秒,沒有接話,隻道:“你看看寶寶。”他也不等靈兒說什麼,連忙别過頭去叫産婆把孩子抱過來。
那些黑色的血像流盡了一般,終于停止了;而靈兒烏黑的長發霎時間就像千年的松柏徒然枯黃,面色慘白如同被冷風灌了一夜的栀子花。她氣若遊絲,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瞎子将孩子托到她眼前,她隻望了一眼,一滴晶瑩的熱淚順着眼角滑落時,那隻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生命停止了呼吸,頓時就化作一縷黑煙,散了。
天空無月。
“我和他……在一起啊……太幸福了……實在是……太幸福了……”
哽咽的聲音,叫人聽得心碎。
她的耳邊似乎萦繞着一曲悠揚的音樂,那是張起靈從未說出口的月亮。悠揚的小提琴間奏,千言萬語,似月滿則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