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回來時賓館裡沒人,喊了幾聲沒人應,見廁所門關着,心中一緊,直接一腳将門踹個大開。
靈兒躺在地上,滿頭的汗,不省人事,再次從昏睡中醒來已是次日天亮。
瞎子正欲開口,靈兒打斷了瞎子的話,“先找小哥。”
瞎子一臉嚴肅,沒有接話。
“我沒事的。”靈兒笑着強行轉移了這個話題,“你昨天讓我偷的東西有什麼用啊?”
“你要是出了事,他回來我交代不了。”
“在軍醫院的時候我就檢查過了,查不出異常,以後再說吧。小哥沒有時間了。”
瞎子明顯咬緊了牙關,沉默幾秒後,将兩塊已經打磨成水滴狀的血玉遞給靈兒,白色的玉石中心透着血紅。
“這裡面裝了十香軟筋散,就是你偷來的黑色樹根一樣的東西,磨成粉,三個小時後就會變成紅色。變成紅色後才開始具有毒性,而且,時間越長,毒性越大。散在空氣裡,無色無味。”
靈兒端詳着手裡那兩塊半個巴掌大的血玉,血玉已經穿了繩子,看着就是裝飾品。
“藥已經裝進去了嗎?”
“昨天晚上我就弄好了。戴在脖子上,沒有人能想到這裡面有迷藥。”
靈兒看着瞎子,“以牙還牙。”
“還得是我徒弟啊!這麼快就想明白了!”瞎子笑了笑,繼續道:“一來,張啟山絕對會派人搜身,我們和他談判,什麼東西都帶不進去。二來,他們人多,要想一次性解決他們,硬幹可不行。他們能用藥對付啞巴張,咱們也用藥對付他們!”
靈兒認真的聽着,瞎子之前隻教她風水和盜墓,沒想到藥理也如此精通。
“瞎子,你師從何處?”
“金庸。”
靈兒信以為真,“我也能拜他為師嗎?”
“不用。”瞎子一本正經,“金庸寫了好多書,看書就能學會。等啞巴張回來了,讓他給你買全套!”
“嗯啊!”靈兒難得地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瞎子也笑了起來,摸了摸靈兒的腦袋,“這個拿好,到時候先服下。”
“解藥?”
瞎子點頭,“他們暈了,我們可得清醒。”
“嗯。”
瞎子又拿起一顆小藥丸,“再看這個,昨天讓你偷的另外一個櫃子裡的花生狀東西制成的。馬錢子。”
“馬錢子?這東西又不貴,幹嘛偷?”
“黑色的這種很昂貴!能偷就偷!”瞎子笑道,“一般的馬錢子,就是牽機藥,服下後幾個小時就會中毒身亡,而這個黑色的馬錢子潛伏期有三日,毒性一點一點蔓延,身體一點一點僵硬,人死的時候也沒牽機狀那麼難看。”
“那是什麼樣?”
“啞巴張平時睡覺的樣子。”
“躺屍?”
“你觀察很仔細。”
“這個到時候怎麼用?”
“用在尹新月身上。”
靈兒瞪大了瞳孔,半晌,才問:“有解藥嗎?”
瞎子搖了搖頭,“一般的馬錢子有。”
靈兒沉默了,她并不想置尹新月于死地。
“心軟了?”
她擡起頭來,盯着瞎子的墨鏡,沒有回答。
“張啟山要想給尹新月解毒,隻能找你。隻有這樣,你才能找到小哥。”
“我?”
瞎子點點頭,“他們查不到你的信息,而你一直在啞巴張身邊,道上都知道。你說你能解世人都解不了的毒,他隻能相信你。”
“他萬一不信怎麼辦?”
“張啟山現身的時候,尹新月的時間不到三天,這個局面下,張啟山幾乎沒有選擇權。就是不信,為了救尹新月,他也會賭一把。”
“師父,我有辦法讓他信我。”
“說。”
“亮出山鬼的身份。”
瞎子認真地看着靈兒,“你大聲說你不是人?”
靈兒語塞,瞎子的話一點毛病都沒有,她如何證明自己是神?
瞎子笑道:“假作真時真亦假!你這隻小山鬼,那點神力隻對啞巴張管用。”
靈兒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靈兒之前跟着瞎子學的,都是知識。從現在開始,才學到了一點智慧。
瞎子歎了口氣,有些語重心長,“靈兒,别讓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為什麼?”
“他們能為了長生抓小哥,就會為了長生抓你。”
靈兒愣了幾秒,她哪裡想過這些。看着瞎子嚴肅的表情,她突然又轉變了臉色,嬉笑道:“你不是還在嗎?”
瞎子笑了起來,“師父肯定會保護你的,但你也要記住我說的話。”
“嗯。”
瞎子又掏出了一個三指寬的無紡布袋遞給靈兒,裡面裝的就是正兒八經付錢買的那幾味藥材。
靈兒大惑,“這又是什麼?”
“驅蚊的。”瞎子冷不丁一巴掌拍死了靈兒手臂上那隻正準備吸血的蚊子,“小哥不在,也得驅蚊啊!”
一番談話到此,找不到小哥的這段時間以來,靈兒第一次感到安心了不少。
“放在身上,過會兒就沒有蚊蟲近身了。”
“嗯。”
瞎子呼了口氣站起身來,“我去新月飯店堵人。”
“那個……馬錢子真的沒有解藥嗎?”
瞎子沒有立刻回答,良久,他才轉過身來,“我們能找到解藥的話,張啟山也能。”
空氣霎時間安靜了,靜得幾乎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這個平日裡看着不着調的師父,還沒行動,他已經不聲不響下好了一盤棋,而且是一盤賭注極大的棋。
“徒弟,不該手軟的時候,手軟隻會把自己置于死地。”
瞎子說完拍了拍身上的夾克,靈兒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關門的聲音從玄關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