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帶着齊鐵嘴逃出了長沙城,連夜趕往杭州。
“啞巴張,開門!”瞎子在門外嚷嚷。他很無奈,大白天的,張起靈家的大門竟然從裡面上了栓。
正在書房的放空的張起靈擡眼望了大門一眼,面無表情地起身朝着大門走去。面對門外火急火燎的瞎子,他腳下的步子絲毫沒有半點加快的意思。這道門隔着的兩個人,一個是冰,一個是火。
靈兒聽見聲音,跑了出來,隻見張起靈正好開了院門,瞎子領着一個陌生人進來了。
“啞巴張,九門中齊八爺,認識一下。鐵嘴,這位就是張起靈!”
齊八爺凝重地看着張起靈,拱手道:“久仰張爺大名!”
張起靈向來是不吃這一套的,他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瞎子拍了拍齊八爺的肩膀,哈哈笑道,“别往心裡去,這位啊,看起來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不過面冷心熱,在他家蹭飯是絕對沒問題的!”
齊八爺連連擺手,笑了起來,“不會不會!雖沒見過,道上也聽過,張爺的脾氣,知道。”
瞎子有些興奮,拉着來人朝靈兒走去。張起靈關上了大門,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面。
“靈兒,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長沙九門中的齊八爺。鐵嘴,這位叫張靈兒,是啞巴張的妻子!”
靈兒紅了臉,張起靈可沒這麼說過,溫婉笑道:“八爺您好,快請屋裡坐!”
齊八爺見到靈兒,眼裡浮現出一絲詫異,愣在原地,竟沒有說話。
瞎子見狀,自知齊八爺已經知道了什麼,故意道:“怎麼?沒想到吧!啞巴張這樣的,也能找到媳婦!”
齊八爺回過神來,連忙笑着道:“自古英雄身邊都有美人陪嘛。黑爺,你也該找個媳婦了!”
“鐵嘴啊,你可是見笑了。我黑瞎子此生不會再入愛河!”
靈兒撇了瞎子一眼,道:“改日給你物色個合适的,免得你天天來蹭飯!”
三個人哈哈大笑,唯有站在後面的張起靈顯得格格不入。
張起靈走到廚房倒了杯茶,端着來到客廳遞給眼前這個陌生的齊八爺,齊八爺見狀,立刻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雙手接了杯子,道:“齊某叨擾了。”
張起靈點了點頭,沉默着走到靈兒身邊坐了下來。不得不說,這種客套的場面對他來說最為麻煩,他雖然不在意,但他總是能讓對方感受到折磨。
“啞巴張,你倒茶沒我的份?”瞎子一臉嫌棄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張起靈。
靈兒笑了笑,“八爺是客人,你在這兒就好比在自己家,還用小哥給你倒水?”
“瞧瞧,鐵嘴”,瞎子一邊指着靈兒一邊看着齊八爺,“護短啊!”
齊八爺笑了起來,“黑爺,你很幸福啊!”
“那倒是的。每回來都有飯吃!”瞎子大笑起來。
一番寒暄客套後,齊八爺講述了事情的原委。靈兒和張起靈才得知,九門之首張啟山奉命清洗老九門,是瞎子暗中救了齊八爺。
“八爺,您說的這個佛爺,可是1967年在四姑娘山和我小哥一起下墓的佛爺?”
聽見這話,不止齊八爺有些震驚,就連一旁默不作聲的張起靈眼神也發生了變化,目光集中到齊八爺身上,恨不得從這個人嘴裡得知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八爺眼神凝重,歎了口氣,“靈姑娘,關于這件事情,齊某知道的不多。不過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八爺請講。”
“張大佛爺本名張啟山,屬于張家的旁支。”說到這裡,齊八爺擡眼看了看張起靈,見張起靈沒有發問,他又繼續道:“他年少時随父親的隊伍抗戰,父親戰死,佛爺本人因為戰功被授予軍職,後來帶領那支殘餘部隊在長沙站穩了腳跟,聯合長沙倒鬥世家建立了長沙九門。因為府上有一尊大佛,故而人稱佛爺。佛爺步入政壇後,聽說因為一次酒後胡言,将本家的秘密洩露了出去。但其實對于本家,他知道的并不多,也隻是聽父親說過張家本家人是可以長生的。所以,這政界的大佬們就命其尋找長生之法。佛爺也是沒辦法了,這才在全國尋找張起靈。”
“可為什麼是張起靈呢?張家這個家族應該有很多人才是,偏偏就找張起靈?”
“靈姑娘,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佛爺隻下令找張起靈,至于為什麼非要找叫張起靈的,這個他就沒透露給任何人。當時,全國好多叫張起靈的都來了,佛爺自己也知道他們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差點就放棄了。這個時候,張爺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們之間的交易你可以問問張爺。”說罷齊八爺又将目光看向了張起靈。
張起靈抿了抿嘴,沒有言語。
靈兒道:“小哥他不記得了。”
齊八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道:“當時我們齊家也參與到這場活動中,隻不過我是算命的,我這人天生怕死,佛爺沒有讓我下墓,我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張爺本人。”
“那一趟,四姑娘山可有什麼收獲?”
“據說,四姑娘山和張家本家的墓有很強的關聯,從四姑娘山出土了大量帛書,請了個叫金萬堂的人來破解。那一次盜墓活動,九門損失慘重!不瞞你們,這幾年佛爺還在到處打聽張爺的下落。去年大領導去世,政權更疊,上頭給佛爺下了命令,清洗九門。我齊某之前也算得益于佛爺栽培才有今天,他要殺我,我義不容辭。不過,齊某幸運,得黑爺相救。”
一旁的三人聽完,盡管信息不多,但至少知道了張啟山找張起靈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長生。隻是,張起靈配合他們盜自家墳墓的原因恐怕以後都解不開了。不過,那個破解帛書的金萬堂,是個線索。
“鐵嘴,那金萬堂,現在何處?”瞎子問道。
齊八爺搖了搖頭,“我連人都沒見到。但是,他應該在佛爺手下做事,帛書是去年才破解出來的。”
“去年?”瞎子有些詫異。當年那場考古活動,可是以官方的名義進行的,還上了報紙。帛書破解這麼大的消息,竟然被封鎖了。
齊八爺點點頭,“嗯,去年六月份左右。”
“什麼内容?”張起靈問道,明顯有些急切。
“齊某不知。這些東西,隻有佛爺一個人知道,那個金萬堂,能不能活着都是個未知數。不過,奇怪的是,帛書剛破解不久,上頭的大領導便去世了。”
談話陷入沉默,所有的線索也就到此為止了。
飯桌上,瞎子厚臉皮地笑着,一手搭在齊八爺的肩上,“鐵嘴啊,你就暫時住我那兒吧!我那兒隻有我一個人,你住着方便!我們可以随時過來啞巴張這裡蹭飯哦!”
“齊某自有去處。就不麻煩三位了。”齊八爺哈哈笑了起來。
“八爺,不麻煩。我們住的離瞎子那兒不遠,有需要随時過來。”
“靈姑娘,感謝了。齊某這次能夠死裡逃生,感謝黑爺相救,也感謝張爺和靈姑娘接待齊某。我齊某現在也沒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這玉佩望靈姑娘收下,以表齊某感激之情。”齊八爺将腰間的一枚玉佩解下來,遞給了靈兒。
靈兒有些受寵若驚,她欲拒絕,瞎子忙道:“靈兒,收着。這樣八爺才能心安。”
“謝謝八爺。”她接了過來,“好漂亮的玉佩!”
“靈姑娘喜歡就好。”
飯後,三人将齊八爺送到了門口,他連連道謝,臨走時,他又對黑瞎子說了句話:“黑爺,齊某和你有緣,日後還會再見的。”
瞎子覺得他話裡有話,不過算命先生都信宿命,答案總會有得到揭曉的一天,時機不成熟,有些事不能多問。瞎子笑着點了點頭,讓他有事随時拖人聯系自己。
齊八爺看着張起靈,眼神裡意味深長,“齊某多言,你身邊的人,不可多得,世間唯有一個她會守着你。一切皆有定數,福禍相依!”
張起靈下意識拉住了靈兒的手,他點了點頭,難得地道了聲謝謝!
河坊街上那家木匠的房子被吳二白買了下來,近幾日,那宅院裡大興土木。
三年過去,匾額上刻着三個金色大字:吳山居。正值1980年的春天,又是煙花三月,西湖邊上,柳絮飄飛。三歲的小吳邪随着父母一起搬了進去。他不會知道,他的一生,将從這個賣古董的小鋪子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