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們死了。” 靈兒眨了眨眼,淚水又從眼角滾落了。
“哪那麼容易?”瞎子大笑,額頭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流進脖子裡。
“我幫不上你們的忙。”她埋着頭,覺得自己拖了後腿。
“你這不就是在幫忙嗎?”瞎子的笑容帶着溫柔的安慰,他又指了指一旁躺着的張起靈,“小哥現在隻是精疲力竭睡過去了。”
她望着張起靈,眼淚就沒停過。蛇牙在張起靈的後背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似乎也一并将她的心撕成了兩瓣,被吸入肺腔的空氣扯得生疼。
洞外那條被幾十顆照明彈點燃的巨蟒燃燒着,熊熊火光照亮了這個小山洞。瞎子喝了些水後也睡了過去。靈兒守在一旁,給張起靈喂水,擡起頭來的時候,竟在對面的洞壁上看見了一個女人。忽然,外面的火光熄滅了。
滴答。冰涼的什麼順着指縫滑入了她的掌心,一束從黑暗裡跳出來的手電光在她的手心裡抖動,透明的液體仍舊一滴一滴,哦,是自己的額頭的汗珠。
顫抖的手電光也受了驚,搖搖晃晃地打向對面,靈兒瞪大了瞳孔,洞壁上正是棺材中躺着的那個女人。她睜着眼,端坐在王座之上,這個王座看着十分怪異,呈螺旋狀,棱形的花紋順着王座盤旋,靈兒的目光順着螺旋的方向,在最頂端看見了一隻豎着的眼睛。剛剛驟停的心髒在她的胸腔裡瘋狂地跳動,這裡的壁畫,一定隐藏着小哥想知道的信息!她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迫切地想将整個埋藏了或許上千年的故事完整的還原出來。
順着洞壁,她看見了一支古老的軍隊,他們臣服于王座上的女人,在女人的帶領下,發現了這棵宛如神迹的青銅樹。數萬大軍奉命開挖,在挖掘過程中驚醒了地底的燭龍,又以鐵索穿過燭龍的軀體,迫使這條上古的異獸屈服了。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靈兒不甘心,她跑到了洞外,在照明彈的短暫光源下,她看見了壁畫上圍繞着這棵青銅樹而修建的層層石窟,他們所處的小山洞,其實隻是成千上萬的石窟中的一個。那麼,其他石窟裡一定存在着更多的線索。此處大概是那支軍隊挖掘到的最深處了,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這裡,森森白骨,層層疊疊,成為了青銅樹并不需要的肥料。
“靈兒!”
正在某個石窟中的她聽見了張起靈的聲音,他醒了。張起靈站在白骨上,看見她像一隻快樂的小鹿朝着自己跑來。她的眼裡滿是歡喜,為自己能幫上他的忙而激動不已。
“小哥,這裡有好多壁畫,我們剛剛所處的那個洞窟裡,畫着棺材上的那個女人,還有那條大蟒蛇,那種蛇叫燭……”
靈兒有好多發現還沒說完,身體向前一傾,被張起靈拉入了懷裡。濃厚的血腥味襲入她的鼻腔,遠遠蓋過了他身上原有的松柏清香。
現在的張起靈已經動了心,如何能再漠視她和她的滿腔熱情?他安靜地抱着靈兒,她的胸腔充滿了生命力。他明白自己現在能做的,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來緩解心中的痛苦和渴望。他甚至握緊了拳頭,無力左右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他的熱血猶如一股火焰在胸腔燃燒,可是他就是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向她講清楚。
“小哥?”她喃喃地喊他。
“别亂跑。”張起靈沒有放開手,他想起剛剛火海上空的那個飛速下落的小山鬼,如果他沒有看見她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我沒有亂跑,我看到了壁畫,我們一起去找你的回憶好不好?”
張起靈沒有言語,後背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盡管他意識模糊,卻還記得她溫柔的親吻帶來的感覺。
靈兒安靜了下來,側耳傾聽着張起靈胸口的心跳。和她第一次聽的時候相比,這顆心髒跳動的節奏現在有些紊亂。她擡起手來,從他腰間穿過,溫柔地環住了他。
那架幾乎被燒成灰的燭龍骨架散落在青銅樹的四周,和地底的數萬白骨一起長眠了。他們相擁着站在那些白骨上,像一朵紅豔豔的玫瑰獲得了新生,揮灑着熱血,站在了死亡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