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話沒說完，就被瞎子捂住了嘴巴，他驚恐地瞪着瞎子嘴角的一抹嬉笑漸漸消失，神秘的墨鏡下，似乎有一雙地獄一般的眼睛。黃毛冷汗直冒，喉頭肉眼可見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瞎子凝視着黃毛身後的那道牆壁，一些細微的顆粒物正被一股微弱的氣流從牆壁裡帶出來。張起靈手握短刀，将靈兒擋在身後，呈防禦姿态。

霎時間，奇怪的聲音在這隻有二十平米不到的山體縫隙裡回響，空氣都受了驚吓。無數隻黑色的蟲子盤踞着整個洞壁，整面山體空間像怪物一樣惡心蠕動。

靈兒現在正大喘氣，她隻記得潮水般的蟲子奇迹般轉了個圈，洞壁上空出了一塊，緊接着，就被張起靈一把揪出拉進了這裡。她盯着自己手腕處的血迹，連忙拉開衣袖，沒有傷口。這是……小哥的血。

“老子他媽的不想死在這裡！！！”

李國雄的叫喊聲将她吓了一跳。她咻地擡起頭來，就見李國雄猙獰的面目朝着他們沖過來。瞎子一手擋住了李國雄的進攻，一個大飛腳就把他踢飛了出去。他剛爬起來，張起靈不知何時來到了李國雄身後，一擊将他打暈在地。

“張爺，他還有救嗎？”趙半仙兒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張起靈用刀挑出了李國雄脖頸處的蟲子，“給他消毒。”

半仙兒嗯了一聲，暗罵照顧傷員的活都是讓他來。

“不要沾到他的血。”

“诶，張爺。”

洞裡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有衆人的呼吸聲。

“小哥……”，靈兒心疼地望着張起靈手掌心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疼嗎？”

張起靈搖了搖頭。

原來，左手的傷疤是這麼來的。她甚至都沒看清他的動作，更不用說阻止了。張起靈擡起右手，用拇指為她擦去了唇邊殘留的麒麟血。他雲淡風輕的目光讓那道消失的傷疤顯得不足為道。

洞頂的鐘乳石似惡鬼的獠牙，盡頭有一條地下河，瞎子從河裡撈上來一具屍體，死人是隊伍裡的一員。

“看來，外面那個圍獵場的暗河就通往這裡。”

張起靈蹲下來檢查了下這具屍體，“他不是被水淹死的。”

“那是怎麼死的？”靈兒一臉驚恐。

張起靈把屍體翻了過來，隻見屍體的後腦勺處開了個大口子。

瞎子皺眉，“看這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咬的，失血過多而死。”

張起靈點點頭，“水裡有東西。”

河邊上的黃毛和半仙兒一聽，立馬向後退了三四步。黃毛道：“黑爺，張爺，咱們沒走錯路吧？”

“這是正路。”瞎子一本正經，又像胡說八道。這态度倒是把那二位弄得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他笑了笑，兀自走到河邊，把手伸進水裡。水很冰涼，甚至清澈透明。

“半仙兒！”瞎子蹲在地上朝趙半仙揮了揮手，趙半仙連忙跑了過去。

“黑爺！”

“你說，這是不是正路？”

半仙兒被問得一臉懵，似笑非笑，不知道瞎子用意何在。瞎子擺了擺手，把目光看向了張起靈。

“這裡沒有其他出路。”張起靈環顧四周，道了句。

瞎子站起身來，拿了一瓶水遞給半仙兒，“把他叫醒。”半仙兒立刻會意，喝了一口就朝李國雄臉上噴去。李國雄哇地一聲直坐起來，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活膩歪了？”

半仙兒不服氣，擡手抹了臉上的水，“李國雄，你小子有沒有點良心？你被蟲子咬了，想拉黑爺陪葬，要不是張爺救你，你小子早就下黃泉了？老子他媽是好心把你叫醒，不想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

李國雄自知理虧，卻并不道歉，站起來就朝着瞎子和張起靈他們那邊去。張起靈下意識護住了身邊的靈兒，黑瞎子走上前來，“這回又要耍什麼花樣？”

李國雄并不敢看黑瞎子，彎下腰做拱手狀，“黑爺，剛才對不住了。張爺，感謝救命之恩。”

“行了，大家收拾裝備，準備下水。”

“黑爺，不是說水裡有怪物嗎？咱們這是自投羅網啊？”黃毛道。

“那要不你留下？”瞎子戲谑地笑了笑。

“不不不，黑爺，我是說咱們要不要先派個人打頭下水了解下情況，在岸上的人也好有個照應。”

“好辦法，來，黃毛，你下，你黑爺我在上面給你拽繩子。”

黃毛一聽，才知自己把自己給坑了，坑得靈魂都在顫抖。他慌忙擺手，“不不不，黑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下去也看不出什麼來啊！”

“我打頭，收東西，下水。”瞎子笑道。

“黃毛！！！”杜啟臉色慘白。這人本來也不是什麼亡命之徒，家境倒還算富裕，不過是個纨绔子弟。原以為下鬥驚險刺激，回去還能吹吹牛，于是一拍腦門兒就跟着黃毛來了。

“你要不在這等我們吧。等我回來，再帶你出去。”黃毛看着他，有些後悔向他吹牛了。杜啟連連搖頭，拉着黃毛不讓他走。

黃毛扯開了杜啟的手，“兄弟，是你要跟……”他的話被張起靈打斷了，“不要靠近水，這裡很安全。”

杜啟無奈地點了點頭。

“暗河底下有個口子，那就是出口。”瞎子說罷第一個下水了。

“瞎子，你小心啊！”靈兒朝着水裡喊道。

瞎子轉過頭來，“别擔心黑爺，跟好小哥！”

“嗯。”

“深呼吸，憋氣。”張起靈冷靜地對靈兒道。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

“一，二，三……”

兩人深吸了一大口氣，潛入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