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群人被圈在中間,感覺低處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在一片粗犷替她打抱不平的聲音中,辛爾月硬着頭皮雙手張在胸前盡力一一回複這些來之洶湧的好意。
宜城大學的校友也太……熱情了。
“我沒受傷。”
“罰球的時候沒人碰到我。”
“我真的沒事。”
在一聲聲怒氣沖沖的吼中,她的聲音太渺小,沒人聽得見。
最後還是東方诩揮開人群,站出來主持大局,“行了,都别瞎出主意。”
隊長發話,話語權還是在的,剛剛還氣勢正盛的隊員個個噤若寒蟬。
這邊剛安靜下來,籃球框下面站着的白隊那些人又跳了出來,還是以陳文林為首的那群人。
臉上神氣的不行,嬉皮笑臉,與罰球前的灰頭土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陳文林搓搓手上前求和,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可打性,他認栽。
“既然沒投進去,那就打個平手,要不這樣,各退一步,大家都算了,這場比賽也就算了。”
話一出,招來武術系強烈的不滿。
徐洪仰着脖直接就嗆了他,“滾蛋,你撞傷了我們武術系的人還想全身而退,做你媽的美夢。”
後面的于青生跟上他的氣勢猛地把球往地上一拍,“你奶奶的,說不打就不打了?憑什麼你說了算?籃球規則你家的?老子就算不吃午飯這把加時賽也必須打。強子還在醫院呢,你不服就讓我來揍你一頓。”
饒是東方诩平常再好的脾氣,在面對原則,觸碰底線的問題上,也絕不會讓步。
他站在所有隊員前面,八九個人個個都是高大的身軀,帶有強大的壓迫感。
深邃的雙眸隐含逼視,不容反駁道:“這場比賽必須打完。”
“這……”陳文林被東方诩的态度吓住,對方是現任學生會主席。
他早就對這位學生會主席有所耳聞,據說雖待人溫和,但私下中手段不是一般的強硬,硬碰硬對他們絕沒好處。
東方诩一般都在處理學校事務,平常忙,都不管他們專業事的,誰竟知今日的籃球賽他不僅來了,比賽中途又多了一名實力強勁武術系罕見的女生。
話都是放出去了的,收回本來就打臉了,偏偏對面根本不給一點台階下,把他直接吊在半空中。
一直在隊伍中央觀察的辛爾月忽然往前走了兩步,前面的人側身為她讓開路,俨然得到最尊貴的待遇。
“如果我們赢了,不用你們在全校論壇道歉。隻要你們誰撞了……”她忽然卡殼,看了東方诩一眼,詢問救護車拉走的那人叫什麼。
後者接過話,“方志強。”
辛爾月回過頭,抱臂在身前,遮住不斷顫抖的右手,擡了擡下巴,“隻要你們誰撞的方志強給他道了歉,并且賠付醫藥費就可以。後面光膀子跑圈的可以縮減到三圈。”
這樣的條件比起剛開始可以說是把丢一張臉的行為生生撿回來半邊。
陳文林想了想,就算這把加時賽輸了也不虧。
左右不過一個道歉和裸跑算了。
總比在全校面前丢人好。
正要答應,東方诩又加了一個條件,“你也給辛爾月道歉,最後一球的小動作别以為我們會放過你。”
陳文林臉色僵了僵,自以為自己做的很隐秘。
籃球賽是他答應的,如果這場比賽丢人的話丢的是他們全系的臉,他冒不得這樣大的風險。
最後迫不得已效仿之前的隊友耍了黑手。
辛爾月身下藏的手收了收。
對于面子來說,承認自己推了人是件很難的事,更何況還是這麼多人看着。
這人看起來像個隊長的樣子,她不想讓大家都太難堪。
剛想勸阻,陳文林咬着牙說了個行字。
徐洪立即跟上調侃,“喲,大丈夫敢作敢當,這點我敬你是個爺們。跑圈我給你送水哈,最有勁的。”
陳文林攥緊拳頭,沉着臉,氣急敗壞的回了句,“不用你的水。”
五分鐘的加時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如果是單方面被虐,那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慘到家了。
更何況,籃球場周邊圍了這麼多觀衆,丢自己面子是小,丢整個專業的人,他以後還怎麼在建築系混。
本想着體育系最近加強訓練練得厲害,自己約個籃球賽,等他們下訓後再打,體力都消耗的差不多,己方獲勝的幾率大點。
還能給自己出出風頭。
果然,也不出所料,他稍微一釣餌,武術系的人就被沖動沖昏了頭,答應了這場并不算公平的比賽。
他們上場後,隊友用了手腳把最強體力的那個人打下去,剩下的人體力不支,就接連進了球。
比分幾乎拉開到二開頭的數字。
哪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哦不對,應該是隻金剛白兔。
最終功虧一篑。
最要命的是,其他的道歉都不要緊,他這次賭注賠上的不隻是他們這一隊籃球隊員的裸跑,還有……
陳文林擡手擦擦臉上暫且并不存在的冷汗,如果輸了,他該怎麼去求那位剛回來不久,脾氣暴躁的少爺啊。
他肯定不會同意光着身子在操場跑步的。如果去勸說的話,絕對是自找死路。
不過,要是有那位少爺也就好了,憑他的籃球技術,進個球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世界定律,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絕望時刻,會想什麼來什麼的為你打開一扇窗。
正心如死灰,陳文林餘光一瞥,從籃球場的正門前走過兩個熟悉的背影,一個染着一頭紮眼的紅色騷氣發型,讓人不想注意到都不行。另外一個氣勢非凡,肩寬窄腰,渾身散發一股小爺不高興的狂躁感。
落後一步的紅發少年單肩背着黑色的球包,嘴裡喋喋不休的在說些什麼,不斷用小動作扒拉前面人的手臂。
前面的人從神情上看很不耐煩,闆着臉轉身警告他。
兩人身上都是穿着和他們一樣的白色隊服。
再一看前面專屬的十九号球衣,他心下一喜。
朝着兩人的方向心一橫豁出去了似的大喊。
“簡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