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三人會武,餘下一人腳程特别快,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阿玊。
阿玊看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的小巷,籲了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
身後,四人探出腦袋。
“我們為什麼要跟着他?”林虎道。
直接問他要不就好了?
李時安搖搖頭,“你沒發現他一看見我就跑嗎?”她佯裝玄虛,“而且.....”
林虎覺得她說得在理,但是又好像哪裡不對。于是他等着李時安的後文,畢竟他自以為發現了兩人的秘密,對李時安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豈料,沒等到李時安的下文,倒是等來了他家将軍的一聲嗤笑,他無情地拆穿了李時安,“她隻是覺得好玩。”
反觀秋實一幅習以為常的樣子,“主子,他右拐了。”
“走!”李時安在陳少恒的背上掴了一巴掌,似乎對他的拆台很是不滿。聽了秋實的話,忙蹑手蹑腳地跟上。
陳少恒也無比自然,腳下輕盈無聲。但是嘴角的一抹笑意洩露了他的受用。
林虎:“......”
幾人一路尾随,結果越走越偏,到後來沙土覆地,隻剩下幾處斷壁殘垣,實在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确定是這裡嗎?秋實縮了縮脖子,快被風吹傻了,“他是不是發現咱了?故意把我們往這裡引?”
“沒有,這裡确實是荒村。”陳少恒悄然立在李時安身邊,衣訣獵獵,為李時安隔絕了大半的北風。
李時安耐心地窺望甯玊的一舉一動,突然道:“月歸不在他身上!”
林虎:“這便是你跟着的緣故?”
“嗯。”李時安沒回頭,點了點頭。
四人走走停停,終于甯玊停在了一扇門前。
那已經不能說是一扇門了,勉勉強強算得上半扇。木質的門闆常年受侵蝕,門環丢了一個不說,自門環以下已經爛了大半。
甯玊熟練地将手伸進洞裡,手臂搖晃了兩下。
‘嘎吱’一聲,門開了。
陳少恒适時開口,“方才他站在醫館門口。”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生病的樣子啊?”秋實喃喃,沒太明白李時安和陳少恒的一唱一和。
林虎一錘手,恍然大悟“那就是他家裡人生病了!”
他話音剛落。
“咳咳....咳咳咳。”院子裡突然傳來了連續的咳嗽聲,是個老婦人的聲音。院裡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應是甯玊去瞧那咳嗽的老婦人了。
明明已經摸到了醫館,身上也有從秋實那兒得來的銀子,為什麼不進去醫館?還要捉弄醫師呢?
“老人家病得很重。”陳少恒道。
兩人相視一眼,四目相對,想到一塊兒去了。
——醫館不給治!
寥寥數語間,兩人将事情還原了七七八八。
李時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隐隐覺得此行隻怕不太順利,但是想起祖母提起玉簪是的懷戀與神傷,心底泛開一片酸澀。她尋了這麼久,終是撥開雲霧,現出些蛛絲馬迹了,此行必須!
陳少恒又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既如此,去問問吧!”
他一動,方才遮住的北風找到了豁口,急匆匆地向李時安呼嘯而去,揚起她眼前的幾縷青絲。
北方的風裡摻了些什麼,刮的人臉疼。李時安眯了眯眼,方才風有這麼大嗎?
那抹白已經行至阿玊門前。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陳少恒似乎健碩了不少,逐漸和印象中的病秧子對不上了。
陳少恒叩了叩門。
過了許久,院子裡才傳來腳步聲,接着面前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發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
甯玊探出了頭,一雙大眼裡充盈了迷茫。
“好久不見!小兄弟。”李時安笑了笑。
她剛說完,眼前那塊....半塊木闆砰地關上了。
“我沒錢!”隔着半扇門,甯玊的聲音很清晰地落在幾人的耳朵裡。
他誤解了李時安一行來尋他的原因,以為他們是來追回被他搶走的錢的!而且,門外還有另外兩個男子,看起來怪唬人的。
李時安看出了甯玊的忌憚,她将陳少恒推到一邊,湊到門邊耐心解釋:“客棧的店小二說昨日發工錢的日子你沒來,他又實在空不出時間,便托我将工錢給你送過來了。”說完她果真将那一吊錢拿出來搖了搖,發出銅錢碰撞的動靜。
“你直接點點,可有差錯?”她放輕了聲音。
可是門裡的小孩并不買賬,也沒有開門,“這錢你收下吧!”他停頓了一下,知道不夠,“剩下的我會想法子補上!”
陳少恒不清楚此前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也就知道了個大概。
他斜倚在破敗的木門上,潔淨與髒污泾渭分明。他絲毫不在意,眼神落在李時安臉上,淡淡開口,“我認識一位神醫,江湖傳言起死人而肉白骨....”
甯玊的話語戛然而止,木門猛地一聲被拉開。半大的少年立在石階上,淚眼婆娑,“中毒也能治嗎?”
李時安微怔,身旁的陳少恒聞言也站了起來。
半大的少年身後,院子裡光秃秃的不知名樹落下了最後一片葉子。
“能。”陳少恒目光下移,落在那雙朦了霧氣的眸子上。
身後的林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原地,隻剩下秋實站在兩人身後...
少年眨巴眨巴眼,仿佛積壓在心裡的糟糕情緒找到了一個久違的豁口,他放聲大哭起來。
李時安半蹲下來,手輕柔地搭在阿玊的肩膀上拍了拍。
不料,阿玊哭得更大聲了。